旬阳帝卿站在窗前,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什么齐原就不能像裴子玉那样体谅父亲呢?
旬阳帝卿想起了他的第一个孩子,那个在他肚子里就没了命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不死,那么她才是真正的长孙女啊!
旬阳帝卿不禁泪流满面,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得到这样的报应!
齐原被裴子熙揍了一顿,还折了一条胳膊,被旬阳帝卿关了起来养伤。
张馥兰没了庇护,被彻彻底底赶出了国公府,除了他,还有齐大老姥齐垚一房和齐二老姥齐境一房。住在西跨院的那些旁支亲戚,也被旬阳帝卿料理了。
如今国公府里,除了齐国公齐堂这一脉,便是齐老太君带着宁玉、刘随云住着了。
天家雷霆之下,齐娇和齐妫的美梦醒了,她们从未如此清晰的认知到,齐原的地位是那么不可撼动。
即使齐原捅了天大的篓子,她还能做齐国公世女,未来还能成为齐国公。
惊惧之下,齐娇和齐妫都病了,躲在自己屋里,不敢出来。
而齐国公的那些小侍及通房小厮,更不敢随意出来惹旬阳帝卿的眼。
国公府原来的奴仆全被送去了官奴署,又有内务府送了新的奴仆到国公府上,这般人事变动,未曾影响到国公府一丝一毫。
当裴子玉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他才明白,权力才是最好的良药,根治一切病因。
只是,旬阳帝卿处理的太晚了。
圈地一事,已经激起民愤,这一团微弱的火星,迟早会成为冲天的火光。
旬阳帝卿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齐原是真的狠,不单单是对自己,对齐国公,对旬阳帝卿亦如是。
科举舞弊,轻则流放,重则抄家灭族的事,她直接就参与了。
这六七年来,齐原引着国公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参与圈地一事,国公府所有人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虽然不知齐原为什么还没有引爆圈地的雷,但是裴子玉可不会认为,齐原会放弃做这些事。
先是科举舞弊案,后来齐国公府沸沸扬扬的分家一事,闹得满城风雨,惹得旬阳帝卿心烦。
旬阳帝卿干脆将乱摊子扔给了齐国公,自己带着齐原和裴子玉就去大相国寺小住养病。
比起去大相国寺,裴子玉更想回裴家,奈何齐国公府近来发生的事太过惹眼,裴子玉不想给裴家添麻烦,便跟着旬阳帝卿来到了大相国寺。
近来发生的这些事给了齐原狠狠一击,齐原以为自己是执棋之人,但是上位者却根本没有把她看在眼里。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稚嫩。齐原颓废了很多,人也消瘦了许多。
张馥兰不在身边,身边的人又被换了,明明是主子,齐原竟然感到了无所适从。
齐原漫步在大相国寺里,远远听到了阵阵欢声笑语,不禁向着声源处而去。
来到裴子玉所居小院外,齐原忽然升起了愧疚之心,不敢再上前一步。张馥兰有孕一事被泄露,竟然是因为她身边有旬阳帝卿安插的人,裴子玉无端受连累。
可是,即使是站在院外,齐原竟然感到了心安,是这二十多日来,最安心的时刻了。
璎珞率先发现了齐原,“世女。”如今的齐原,是名正言顺的世女,奴仆们喊起来更加有底气了。
而齐原却不想听到这一声声的世女,这时刻提醒着她的无能。
裴子玉并未将齐原拒之门外,亦或是赶走她,反而将人请了进来。
齐原再次踏入裴子玉的居所,明明是大相国寺的小院,她却有一种久违之感。
熟悉的兰香,令齐原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站在屋内,齐原闭上了眼,嘴角微微勾起。
旬阳帝卿所感不差,齐原对裴子玉是有着一些异样的情愫,只是齐原从未正视过这些情愫。
裴子玉曾经说过,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如今一切都还有时间,还来得及培养裴子玉和齐原之间的感情。
为此,璎珞受命于旬阳帝卿,努力撮合裴子玉和齐原。
如今齐原好不容易上门了,自然是要把握机会,给裴子玉和齐原留出私人空间。
不一会儿,齐原睁开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榆木书桌上旁,挂着一盏水晶灯。
齐原一愣,“这是?”
裴子玉看向水晶灯,说道:“这是宁弟弟送给我的。”
齐原看着那盏水晶灯,想起了幼时才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她整天吵着要爹爹,齐老太君就拿水晶灯哄她。后来宁玉刚刚丧父,来到了国公府,那盏水晶灯又给了宁玉。
想到宁玉,齐原喟然一叹,她与宁玉关系最为要好,但是她们已经三年不曾说过话了。
齐原叹了一声,“世事无常。”青梅竹马的情谊,终究还是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