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肠胃虚弱久病不医的人,稍微沾一点点毒药就会死亡,而腹部、嘴唇、指甲都不会发青。
陈钰猛然睁开眼,几步走上前,问仵作道:“初检时,你们断定他并非中毒而死,是否因为尸体表面并未呈现出任何青紫色?”
不知为何要问的这么细,仵作神情带上些许疑惑,却依旧点了点头:“是的大人,我们也用银钗插入其口中验过,依旧干净,未曾呈现青黑色。”
那就对了。
陈钰眼中微喜,连忙写下书中应对此种尸体的验尸方法,交给了两位仵作,又朝门外的侍卫招手吩咐:“把孙博仁叫来,还有文悦,也一并叫来。”
仵作又回头望了一眼那尸首,迟疑道:“迟大人,大人,方才验尸,还有一点,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钰连忙回头:“讲。”
“初检时未曾发现,刚才查验时,尸首唇色依旧偏红,与刚死之人无异,”仵作顿了一顿,继续道,“属下怀疑,有人用药物与脂粉相混,涂于死者唇上,方才会使其始终红润,并非自然颜色。”
“……脂粉?”陈钰皱了皱眉,径直走到尸首旁,带上全府仅有一双的手套,在死者唇部用力蹭了蹭。
白布裹成的手套,果然染上了很轻微的红色。
怎么会是脂粉……?
陈钰把手上染到的脂粉凑到鼻尖,轻轻嗅闻了一番,似乎还留着某种桂花的香味。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似乎是个很名贵的牌子,本家店铺之一,就开在京城。
脂粉……
“大人,叫小女子来,是有什么吗?”
听到这声音,陈钰倏然回过头,直直看向了险些被孙博仁糟蹋的受害者之一,文悦。
姗姗来迟的女人隐没在人群中,站在檐梁的阴影里,脸上呈现出一种近乎快意的审判。
然而这种审判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她似乎注意到了陈钰的视线,眼中那层快意很快消退,又变回那种隐隐的害怕了。
陈钰的后背顿时窜上一阵寒意,让她不由得颤栗了一下。
心跳渐渐加快几分,陈钰从袋中拿出所谓的物证,递到文悦手中,道:“文小姐,你可否用这鞭子,在我身上打上一道?”
打陈钰……?!
文悦被这话吓得连连后退,躲在人群后面,面露几分忧色:“大人这是做什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目光恳切,似乎是真的在为陈钰所担忧,“可不能这般随意伤害自己啊。”
“不是随意伤害,”陈钰一动不动盯着她,双眼愈发明亮,“是有意为之。”
恰在此时,孙博仁打着哈欠赶到,被人押了一路,他口中念念有词,看上去就是在骂人。
陈钰心绪微转,不再浪费时间为难文悦,避开人群,直接把鞭子丢到孙博仁脚边,朝他拱手笑道:“孙公子,前些时日是我不对,今日我负荆请罪,请你打我一鞭,之前恩怨,也算过去。”
看到陈钰,孙博仁本来下意识就要往后躲去,又听她如此一说,尾巴瞬间就翘了起来,也不去想这女人态度为何变化如此之快,只喜滋滋拿起鞭子,就要朝她后背打过去。
迟瑞被陈钰这一系列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才反应过来,急急出门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人替陈钰扛过了这一鞭。
鞭子上还镶有软钉,用力一划,鲜血淋漓。
没想到陆贺会在这时出现,陈钰瞳孔猛地一缩,心尖儿都跟着疼了一下。
是深可见骨的的鞭痕,血肉模糊。
陈钰口中顿时涌上一股腥甜,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堪堪维持着最后的理智,把陆贺拉到身边,极力用言简意赅的话解释着一切:“如大家所见,若杀人者真将死者先鞭打后杀害,至少也该造成如此伤势,而尸体上鞭痕虽然崭新,然而其不痛不痒,根本不是一个已及冠男子所拥有的气力。”
“那力度比之男子……”
陈钰皱了皱眉,头一次有些不愿揭露事实真相,“倒更像是——刚及笄的女子。”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霎时间一片哗然。
迟瑞站在陈钰身后,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她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让他们立即去进行搜证。
在此期间,仵作也已经重新验完。
就结果而言,石憬果真并非自杀,而是中毒而死。
另一边,把六疾馆搜了个底朝天后,傍晚时分,侍卫们终于在后厢房的花盆里,找到了与尸体口唇颜色相同的口脂,以及几乎见底儿的毒药。
而在后厢房,能买得起这种名贵口脂的女子,也就只有徽商之女,文悦了。
预感得到验证,陈钰望向混在人群中楚楚可怜的女子,几不可察叹了口气。
她道,“文悦,对此,你可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