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龙舟上的众水手都扬起了金云旗。
原来,舟也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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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负已决,接着就是发赏。这可难坏了宋海,开锣他可以替将军,这颁奖再由他来,那可就喧宾夺主了。
他想了想,只好把博浪之戏提前。
所谓博浪,就是水手们在海中抢球。一百只皮球,五十四人抢,一炷香的工夫,多得者胜出。
朱敏第一次见这种玩法,很是新鲜,看得兴致盎然。
忽然,有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朱敏抬头,见个文质彬彬的男子立在面前,身穿白绸直缀,头戴逍遥巾,如张白笺,透着清亮。
“王姑娘,在下沈瑜。听说,您押了敝店舟队,瑜不胜感激,特来致谢,薄酒一杯,不成敬意。”说着接过小厮手里的酒盏,递到朱敏面前。
朱敏款款起身,“沈公子客气了,宝队夺胜,凭的是实力,祝贺,祝贺。”
她端起茶盏,对沈瑜道:“我不善饮酒,就让我以茶代酒,沈公子请便。”
沈瑜笑道:“王姑娘客气,您酿的紫英万年,孚山城中谁人不知,想来自然是海量。”
朱敏以为他要强人所难,谁知他却换了语调:“酒逢知己千杯少,是我唐突姑娘了,还请海涵。我先干为敬。”说完,把两杯酒都喝了。
朱敏也喝了口茶。
周围立刻有人鼓掌起哄,“好一对璧人!”
这一幕恰好被迟来的宣锐瞧见。他今日亲自带队,把城里城外查了遍,见无有异常,这才赶来观赛。
宋海迎上来:“将军,等您发赏呢。”
宣锐收回视线,连观棚也不进,径直随宋海去了海边。那里停着两条船,装满赏物,上面盖着红绸。
“当——”宋海再次敲响铜锣。
“将军已到,现在分赏。”
获胜的弘文馆龙舟队十五人,与博浪胜出的弄潮儿都赶到宣锐面前。
宣锐劝勉了几句,把赏金给了诸位,然后揭开红绸,只见布帛酒肉中,二十个酒坛整齐排列,甚是引人注目。
十六人立刻欢呼道:“紫英万年!”
宣锐一愣,刚要说什么,冠军们却是喊着笑着,一人一坛搬起,当即开坛,与伙伴家人齐齐庆祝。
“还得是酒啊。”宋海感叹道,“多亏王老板相赠,这赛后的欢庆才更上一层楼。”说着趋前一步,对宣锐道:“将军,您是不是去跟王老板喝杯茶,表示感谢,也让别的商户明白……”
他的话没说完,宣锐已经转身离开。
见宣锐向着观棚走来,众人齐齐起身,准备见礼。他看了眼侧首,却没看见她,只有沈瑜立在那里,端着酒杯冲他微笑。
“宣将军,沈某敬您!连同王老板的那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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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朱敏正坐在马车上,刘婆紧张地看着她,“姑娘,你且忍忍,马上就到家了。这肚子疼呀,热水是一法,可最好的您知道是什么吗?”
她凑到朱敏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朱敏的耳朵登时红了。她知道刘婆误会了,可刚才她一着急只想到了这一个借口。谎话还真说不得,这后续也太麻烦了。
朱敏决定,下不为例。
为了转移刘婆的焦虑,她岔开话头,问那黑猫哪去了,打早起就没瞧见。
刘婆笑道:“人都有个伴,猫也不例外。这小子玩去了,等玩够了,就回来了。”
“对了姑娘,我这还备了什锦盒子,本是要拿给将军的,咱们这一走,都没顾上,要不,您去趟将军府?”
朱敏一阵头晕。
“上次您生病,将军又是请医又是抓药的,这情分,咱不能忘了呀,正好又是节下,您去一趟,多好。”
刘婆看朱敏一眼,压低了声音,搬出过来人的心知肚明,“两个人拌嘴没什么,可不能总冷着呀。人呀,就怕不说话。天大的误会,只要说,都能说清。”
“误会”二字提醒了朱敏,她记起墓园中宣锐的话,“没有刀子,那就是有条件了,说来听听,也许我会答应。”
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她当时就没听懂,现在更是想不清楚。
要问他吗?
朱敏想了想,算了,三个月后她就要离开孚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