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愿怎么叫老三师父?”凤北卿听了这对“师徒”的对话,分外摸不着头脑。
“哈哈,这事儿说来好笑。”听到大哥发问,白镜砚险些将嘴里的一口醉霜喷出来,“我跟你说,师尊刚回来那阵子,天天跟前跟后‘师伯师父’地叫,我就同师尊说,不如我俩平辈相称,我叫你愿愿,你叫我砚砚就好了,听着像是哥哥妹妹多亲近,师尊立时满口答应,转天就叫上了。那我想着也得带上老三啊,谁曾向,这回师尊死活不肯改口,可真是天道好轮回,上辈子他不愿失了分寸,这辈子竟是还在这儿了。哈哈哈哈哈。”
上辈子虽然相隔万岁的年龄差,然而凰愿也不喜欢三个小崽子叫她师尊,平白叫得老气横秋,白镜砚和凤北卿是机灵鬼转世,当下就愿愿南愿愿北地乱叫。只有夙情是个直愣子,不愿意坏了规矩,一直老老实实地叫师尊。
笑得停不下来的白镜砚终于收到了他家老三的眼神——嫌他幼稚的白眼。
但白镜砚是什么人,他客气地收下了这个白眼,还转头和弟弟正儿八经地道谢。夙情懒得理他,见凰愿乖乖在吃饭,便走过去也开了一坛酒。
哥仨一起喝酒的时候,从来也不讲究什么礼数,都是随性而为,尽饮而散。
“来,老三,我们继续喝!许久不回来,山上的酒还是一样地醇。”凤北卿拎着手里的酒坛子撞了一下夙情手里的玉瓶,随后抬头痛饮,不及灌入口中的酒液沿着下巴滴落,将半裸的胸膛沾得微湿。
夙情陪了半瓶。
“这酒是流洇酿的吗,手艺越发好了。”凤北卿如今没什么别的念想,就只有一口好酒无论如何也戒不掉。
“不错,去岁我从醉红馆顺的。” 夙情喝酒不似凤北卿那般豪放,细品慢饮像个雅士,倒是浅淡的薄唇为酒液浸润,平白添了些风流的艳色。
“流洇呢,怎不在山上。”凤北卿随口问,“上一回见他还是在他的醉红馆,倒是有几十年没见了。”
夙情觑着白镜砚,见他摸着鼻尖不说话,原本一口三舌的人这会儿像是将舌头都吞到肚子里了一般缄口不言。
“你问二哥吧,我不知道。”夙情才不想替哥哥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流洇的酒不好喝吗?堵不上你们的嘴吗?”白镜砚翻了个白眼,对沈流洇的事避开不提。
凤北卿哪能放过他,逮着个趣事可劲儿欺负,哥仨又是一顿插科打诨。
半巡而过,笑闹不提,总也有些正事要谈。
“大哥,银小姐……”白镜砚迟疑道,虽然不想提伤心事,但兄弟之间没有隔阂,向来有什么就直说,“你还不准备回来吗?”
“哎。”果然一提起银小姐,凤北卿就明显失落地摇了摇头。
没有说话的夙情拿起玉瓶子轻轻碰了碰凤北卿,仰头喝了一口。白镜砚也拍了拍凤北卿的肩膀,并不继续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凤北卿被弟弟们拍了肩膀碰了杯,蒙头灌了一大口酒:“小珎失踪后,我散出消息,命天下鸟雀帮我寻人,你们都是知道的。百鸟领命而去,自是布下了天罗地网,但是年复一年,居然毫无音信。”
“这般布置都无法找到的人,我该如何相信她还活着……”
凤北卿许是要找个人倾诉,也不等两个弟弟有什么回应,便继续说道,“但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居然得到了一个消息。有只鹫鹰在漠北的边缘见到了一个酷似小珎的独身女子。”
“一个人?”白镜砚惊奇道。
“一个人。”凤北卿点点头,“我初时也是不太相信,我们当年都认为小珎一定是被那凶犯掳走的,怎么可能孤身一人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漠北呢。”
“银小姐去哪里做什么?”夙情问。
“不知道,我当时身在中台,离得远。消息传来时已经换了好几只小鸟。到我跟前的小雀只道这人神似小珎,但是行为古怪。说她在浮沙镇上买了很多药材与材料,然后只身前往沙漠深处去了。”凤北卿放下了手里的酒瓶子,认真回答。
“那可曾……”夙情犹豫着没问出来。
“我虽不尽信,但是这么多年来就这一个消息,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看。”凤北卿知道弟弟未尽之言什么意思,不等他说完便接口,“只是等我到那里的时候,茫茫沙海之中,已是寻不到她的影子了。我照着小鸟们的说辞,去了她购买材料的那几个店家,但店家都告诉我,当日去的那人并不是什么女子,而是个身量还未长成的少年。“
“男的?”白镜砚和夙情同时惊讶。
夙情皱着眉思考:“若是一个店家看错还有可能,怎么会都看错?”
白镜砚也问:“你的雀儿认错人了?”
“都不曾,百鸟知晓小珎的样貌,我也给店家看了小珎的画像。小珎的样貌在他们那里不常见,所以他们都印象深刻,但奇怪的是他们一口咬定去的这个人,是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