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偷偷冠以软红之名,也断没有这样的韵味。
上一世的凰愿嗜酒,也会自己酿酒。
每逢年节她还会将埋下的酒取出来,招呼着山上的仙灵们一起喝。她喜欢以灵力入酒,所以酒烈,酒力稍差的,半杯都当不得,即便是他们兄弟三个也不敢贪杯。也不知她一个灵族神女,为何格外执着于人间界的节日,现在想来,大抵是找点借口喝酒,让山上热闹一下。
后来凰愿镇封了,夙情每每去过极北之境,便会独自来喝一杯。
借酒念人故。
但今年竟是不同了,从不敢想的这个人就坐在对面。
他心下有微末的雀跃,如小猫挠心,有些恼人的痒意却不明显。不敢言说的惶恐在喜悦的遮盖下滋生。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呢,只是千年来的思念凝成的一场梦呢?
见夙情走神,凰愿忍不住出声唤道:“师父,师父!”
“嗯?”思绪被拉了回来,凰愿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夙情倏地心下自嘲。
何时变得这般期期艾艾了?
无论是真是梦,此刻这人都是在眼前的,何必纠结。他略一笑道:“要喝吗?”
“要。”凰愿点头。
所谓来都来了,不喝酒怎么可以!
“好。”夙情取过琉璃盏,斟至七分满递给她,“喝慢些。”
凰愿接过琉璃盏轻轻摇晃,软红酒色深棕而透亮,浅薄地挂在琉璃杯壁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酒气混杂着这里脂粉的香甜气息,只觉得自己未喝先醉。
夙情早已一杯尽饮,正捻了一颗小果送入口中。
她轻轻啜了一小口:“好辣!”吐了吐舌头,赶紧用灵果酸甜的滋味压下嘴里的辛辣。夙情喝起来面不改色,她还当是果酒一般的甜甜口感,何曾想竟这么烈。
北地常年严寒,人们为了驱寒,酿的多是烈酒。软红本就是凰愿在极北得的方子,虽然名字听着旖旎清浅,却是正宗的烈酒。一口下去先是烧心灼肺的爽快,但若仔细品尝,又有花果的馥郁香气,变换无穷。过往的饕客喜欢兑着寒冰饮用或是浸泡一些甜腻的灵果,好喝又驱寒,在这里很是受欢迎。
“嗯,你喝慢一些,抿一点含着试试。”夙情喝起酒来有种说不出的风度,是教养得体的浅酌,却又隐隐有些豪迈。
凰愿依言轻抿,将酒液在唇齿间回转,果然口舌尖充盈着淡雅的花香,须臾间又变为馥郁的香气。
“好喝。”她惊喜地望向夙情。
被酒气浸润的那丸黑水银亮晶晶的。
“细些品。”夙情看着她急切地灌了好几口,顿时失笑,顺手给她递了一块鲛绡帕子,才端起酒杯自斟自饮。
后劲泛上来烈酒特有的甜味叫人上头,凰愿喝了一口接一口,没一会儿就喝空了杯子。夙情隔空控制着酒瓶,想再给她斟一杯,却听她轻轻唤了自己一声。
“师父?”凰愿趴在桌子上,手握成拳垫在下巴下面,透过上目线觑着夙情。
胸口被酒烧得发热。
夙情今日穿的是件交领直裾,昏暗光线下暗绣的银线泛出一缕流辉般的光泽,映在他的脸上,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遥远。
宛如天边的孤月。
不过一张桌子、两三尺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样,难以触碰。
“怎么了?”夙情此刻的表情其实分外温和,不知道是不是暧昧的烛光令人产生的错觉。
软红几两,在凰愿腹中生出灼热的感觉,连带着神智也有些昏沉。
她忽然就有了一种冲动。
“师父,我以前……”分不清是酒劲冲地意识恍惚,还是在寻找措辞,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夙情微微怔愣。
一时之间,他并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凰愿。
若是说疏离,她其实是很有活气的一个人——无论是生日贺礼还是年节气氛;但若说亲和,她又只如渡人渡世的慈悲佛,不对任何人有情。在他心里,凰愿并不是一个可以被概括的人。她真实地存在于他的生命里,又在他的回忆里活了上千年。
鲜活而真实。
夙情思忖许久,才斟酌道:“是个见之难忘的人。”
“嗯?”凰愿疑惑。
他轻轻说:“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凰愿对他太好了。
凰愿因为血脉的传承,天赋异禀,不曾也并不需要蒙受严苛精心的教养,自己就能好好长大。于是一脉承之的她养起小孩来,就以为天下的小朋友都一样。从凤北卿开始到夙情,都是满山散养,要什么全给。甚至这三个小崽子想要星星,她都能想办法让星宿殒灭坠落,继而得一块天外陨铁送给他们。
是个十足没有原则的人。
哥仨能顺利长大也算得上是一桩奇迹,所幸她自己惯常是平和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