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连神都没回,就望见了边上面无表情的夙情。救人的场景悉数被忆起,她下意识说:“师父我没事,放心。”
夙情顿时失笑。
伤是他疗的,凰愿有没有大碍他比她自己都清楚,但眼见这人还没清醒利索,就在宽慰他,也是忍俊不禁:“醒了?要不要起身?”
“嗯……”凰愿浑身发软,磨蹭着坐起来靠在大迎枕上,满眼都是心虚,“我本是觉得林子里灵流不寻常想去瞧瞧,竟然发现了封印大阵,还好这次地动没影响到法阵。”
谁也没想到,浣剑岛辖内的偏僻树海之中,居然藏着一座封印大阵。
这片林子本就有诸多诡秘传说,吃人藏鬼什么都有,村民们若不是逼不得已也不会选择冒险进林,但这些凰愿却是不得而知,她只是循着本能,被林子深处的灵流吸引,想要一探究竟。
不知是不是浣剑岛数百年正气绵延的原因,连带着此地的封印也特别平静,安安稳稳地执行着自己的职责,不见偏差。凰愿看了一眼放心离开,在回来的路上顺便捡到最后几个走失的村民与往回赶的浣剑岛弟子们。
落石来得突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得救人。
这是唯一的念头。
千钧一发容不得多思,驱动灵力是最快最直接的法子,那一瞬间身体的动作快过心念太多,回神之时,灵力牵动重石,再分不出余力应付其他。她本该有更好的应对之法,却偏偏慌不择路逞强,虽不过是自己吃些皮肉的苦头,倒是害得师父平白担惊受怕。
夙情似乎对她的不自在毫无察觉,只点点头云淡风轻地问道:“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妥?”
“还好。”凰愿暗自疑惑,将灵力在经脉里转了一个周天,又活动了下肩骨,觉得浑身舒坦,“一点也不疼了……不对,阿情你又给我治伤!”
怪不得这般轻描淡写的样子,竟是在这里等着她!
凰愿抬头仔细观察夙情,果然发现他面色差得很,相比之下反倒更像是受伤的那个。
“不可以浪费灵力,”她板起脸,严肃道,“你现在灵力无法循环,再生不易,不要为了这些小事浪费灵力。”
“如何是小事?”夙情觑着她,嘴角勾着却不像是在笑,“你可知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被埋在落石堆中,近乎气绝了。”
“那也不行,你明明知道这点伤我可以自愈的,”凰愿坚决道,“再这样,我就把龙珠给你。”
言罢,她作势要将龙珠驱出体外。
“不好。”夙情按住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把灵力探过去。
龙珠到底是更听主人的话,在识海里晃了晃就又安分地呆着了,任凭凰愿再怎么催动灵力它都坚如磐石纹丝不动。
能自愈是真的,凰愿的神魂被修复,灵力也逐日变强,夙情知道,但痛也是真的,他舍不得。
“这次如果不是龙珠在你体内,我还不知道要找你多久,”他啰里啰嗦的话在心中揣了一大筐,但从刚刚开始,白镜砚的忠告就如紧箍咒似的,绞得他头痛欲裂,却又实在放心不下,只好颇为强势地紧紧摁着凰愿的手,嘴里说尽了服软的话,“它只探你安全与否,再没多的,不拘着你干什么,你且好好带着,就当是安我的心。好不好……”
目线下是湿漉漉的委屈,盼着凰愿答应他卑微的请求似的。
“……”
凰愿软硬不吃,却最是怕这样的可怜。她本就理亏,此时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愈发觉得贸贸然的行动对得起自己的心,没想到叫这条小金龙牵肠挂肚,不得安生。
明明是她思虑不周,冲动莽撞,但付出代价的却是夙情,不仅劳心劳力,更是要服软讨好。
怎么会这样?
“阿情!”她突然计上心头,坐直了身体,“那我们各退一步……”
“嗯?”夙情瞧着凰愿眸中的狡黠一闪而过,本能地觉得她不会在动什么好脑筋,犹豫着不想靠近,甚至站起身来退了半步。
凰愿噘嘴催他:“快过来呀。”
难道要把他哄到近前了,再将龙珠还给他?夙情狐疑地站在原地不动。
山不来就我,那只能我去就山。
凰愿眼睛一转,忽然探出大半个身子,冲着夙情扑过去,看起来随时要从床上跌落似的危险,惹得夙情慌忙接她。就算知道凰愿身手灵活,莫说这点距离,便是床再高点,她也不见得能摔到自己,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直到将人揽在怀里才松了口气。
夙情接住不安分的人,搂抱着要让她躺回床上,好好静养。
凰愿哪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她眼疾手快地搂着夙情的脖子,趁他惊愕地低头时,就将嘴唇贴了上去。
“唔……”夙情立刻想要后退,但眼前人的大半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手臂软软地箍着肩膀,反倒是比铁打的链条更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