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意义,何况即便他不说,面前的三个人迟早都能发现,不如体面一点。
“既然有了封印为源泉,何须你被困在这里?”凰愿不解。
“许是擅动封印的报复也未可知。”叶则渊咳嗽一声,无奈地说,“起初一切顺利得过分,封印中被提取的灵力纯粹而强大,守护阵只会消耗掉极少的一部分。照此以往,足够古淩绵延千百年有余,于是我们度过了很长的一段太平时光。
“但是慢慢的,力量却在失控,它变得爆裂而凶猛,炼化极其困难,直到有一天,我们发现守护阵竟然在悄无声息地吞噬城中百姓。我这才知道,这种力量已经不能算是此间的灵力了,而是一种名为鬼气的可怕力量。”
“可你不该知道这么多。”凰愿直击要害,“位置、方法,你都不该知道。”
探知封印、窃取力量。封印之地隐秘,连夙情都铩羽多次,一个小小的元婴修士如何能准确地找到它,甚至还能利用其力量?
“是器灵告诉我的。”叶则渊没有隐瞒,“世人只道我运气好,偶然得了一把绝世神器,从此一飞冲天,但他们不知这把神器早就生出了器灵,不是我得到神器,而是神器挑了我。”
他不知道如此厉害的器灵为何单单相中他这么个心如死灰又平庸无能的人,但即便是生无可恋,他也还是被器灵许下的未来打动了——修炼、建城,淬炼灵力、收集功德。等到万事俱备,所有的心愿都可以被实现,就算是要复活至亲至爱,也并非痴人说梦。
叶则渊说到这里,索性从识海中召唤出那把神秘的武器,递到凰愿面前:“就是它。”
是一把拙普简单的长剑,若是正当芳华时,可以想象它湛然似秋水的精光与凛冽厚重的气息,然而剑身却已经碎裂成数段,锈蚀暗沉,不像是有剑灵的样子。
偏偏凰愿认得它——
尘羁,是银溯的佩剑。
这把剑早在银冽出生前就已经遗失了,多年来不知踪迹。
它遭遇了什么,剑灵为何会指使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来破坏封印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我发现封印失控的时候,天劫提前来临了。”叶则渊像是回忆起了痛苦的往事,皱着眉道,“因为准备不及,我扛了四五道雷击就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已经身在此地,连剑灵也不知所踪,只剩下这几块铁片。我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还是几年之后,摸透了这宫殿中的所有法术、草木、机关,才知道叶濯柳对我做了什么。”
那时候叶则渊渡劫失败近乎入魔,封印中的爆裂力量趁机侵入他的身体。内城宫殿被狂性大发的他摧毁十之八|九,已然要波及到外城。其子叶濯柳无可奈何,将父亲的躯体强行镇压在城池之下,从此燃烧叶则渊的神魂力量来中和暴戾的鬼气,继续苟延残喘。
“叶濯柳也许不是个好的子嗣,却是个好的城主。古淩是个多灾多难的城池,建城百年,大大小小的劫难数不胜数,我有时也会怀疑当初听了器灵一面之词就在此建城是不是错了,”叶则渊忽然笑了笑,眼中痛苦消失殆尽,只剩下卸下重负似的释然,“百姓何辜呢,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若不是他,古淩许是早就没了。”
临危受命而力挽狂澜的叶濯柳被外界论断为励精图治,至圣至明,其治下古淩运泰时康,迩安远至。
凰愿见叶则渊如此模样,不禁脱口而出:“你不恨他……”
叶则渊怔愣住,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
“若说完全不恨,那必定是假话。”记忆中久远的仇恨似乎已经随着时间泯逝,“只是在这里呆久了,好像渐渐就没有情绪了。”
太强烈的情绪会消磨神魂,如果看不开,等待他的就是日日无尽的煎熬。只要放下了,执政百年的理智与仁善的本性又悄然占据了上风。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子,虽说善不为官,但浸淫其中这么久,个人的情仇与大义的重担相博弈的时候,心中的秤杆早已偏向后者,“迫使”他忘却恨意:“保护濯柳、保护百姓是我的职责,但至于他们选择走哪条路,是他们的事情。”
曾经为了被许愿的“复活至亲”而努力提升的修为,一朝用于维持毫不相干之人的性命,甚至为此被镇压在地底百年不见天日,无□□回,终日只有如坠地狱的痛苦一遍一遍地折磨他,唯有等到魂魄之力耗尽,他才能消散在天地间,得到解脱。
“其实也不算什么。”说到最后,叶则渊坦然一笑,淡淡道,“虽然我无法离开这里,但我的子民也因此得到了庇佑。”
为人时可以不说真话,但魂魄的纯澈无法作假,被这样对待,眼前人竟也可以云淡风轻,此身无关爱恨。
凰愿默然不语,但心潮中却泛上一卷细小的波澜。
是啊,维护天地运行的法则、保护苍生是她的职责,自己为何会被黑袍的三言两语动摇心思呢?
竟然还不如一个只活了百年的人看得开,她不禁自嘲。
“我送你往生吧,”凰愿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