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刺破指尖。
两点殷红的血滴下来。
陈知让蹙眉，从旁抽了两张纸包着。
新生开学各处收表，零零散散填一大堆东西，他刚在打印店取了一寸蓝底照，白边儿多了些，就想着回来动手自己裁一下。
新买的美工刀，过于锋利，不小心刺破了手。
没来由的，余美丽那日的话倏然浮现。
“今年的雨下得这么反常，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天像漏了一样。”
陈知让这般想着，有些出神。
“裁什么呢。”室友秦子文探了个头过来，见他这大动干戈的阵仗，忍不住说，“这个用剪刀好剪，我有，你早说啊。”
陈知让沉默一瞬回过神，秦子文已经去拿了剪刀过来，桌上还多出一个创口贴。
陈知让看他，客气道，“谢了。”
桌上资料表已经差不多填完，就差照片没贴，秦子文瞥见说，“这么巧，你也是北源的啊，我也是，今年省状元李志祥就是我们附中的。”
同分状元，另一个是赵思婷。
陈知让淡淡“嗯”了声，手上撕开那枚创可贴，贴的敷衍了事，以免再聊下去自报家门。
秦子文：“你哪个高中的啊？”
这句是避无可避了。
“成中。”陈知让说。
秦子文点了点头，“成中厉害啊，那你认不认识那个赵思婷，附中第一年年被你们成中那几个拔尖儿的学生甩的连车尾灯都看不着，今年我们竟然有个同分状元，我们还私下说成中现在是不是没一个能打的了。”
没想到在这儿还能听见赵思婷的名字，陈知让点了点下巴，不咸不淡，“认识。”
秦子文刚来学校也是两眼一抹黑，剩下俩室友一个一身奢侈大牌，豪车接送，另一个干瘦阴郁，看着都不敢上去说话。
看来看去就陈知让瞧着还算好接近。
于是这边话茬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秦子文：“我见过赵思婷一次，没印象了，就记得人还挺漂亮的。”
“你们成中还有个叫陈知让的，说是考砸复读去了？去年多校联考他不是考过733吗，那分儿真不真啊，我当时看见那个成绩表都惊了，第二是我们学校的李志祥703，他高出整整三十分，每次多校联考他都是第一，这哥们儿高考干啥去了？”秦子文一通输出，慷慨激昂。
跟前陈知让默默拿剪刀减掉一寸照白边，又默不作声地贴到资料表上。
不声不响，安静得诡异。
秦子文忽然觉得气氛不太对，刚刚瞥过他资料表，这会儿才后知后觉，隐约察觉到什么，“你叫什么来着？”
三张照片，依次贴完，陈知让回头看他眼说，“我叫，陈知让。”
四目相对，尴尬在这一瞬间疯狂蔓延。
秦子文一分钟内把这辈子所有的囧事都想了一遍，都不及此刻尴尬的一半。
秦子文干咳了声，眼睛往四处瞟，最后稍显尴尬地落回来，“那个，啊，不好意思啊。”
“这不也上学了吗，没去复读。”陈知让说。
他本意是想说没事，结果这么一找补，似乎更尴尬了。
广为流传733的分数多少掺了运气，考那么多试也就唯独那么一次。
秦子文干巴巴地笑下说，“也是，东大也还凑合，还凑合。”
宿舍门被人推开，那个阴郁哥板着一张脸进来，径自往桌上撂下几张资料表，上床休息去了。
秦子文没再吭声，总觉得那人的表情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不满，下一秒就要从枕头底下摸刀杀人。
他也安安静静地坐回自己位置上，拿出手机调至静音。但不说话会憋死，跟人远程吐槽时打字手速快到出现残影。
秦子文：【志祥兄，你知道我刚刚有多尴尬吗。】
秦子文：【你猜我室友里那个正常人是谁？】
秦子文：【你绝对猜不着。】
秦子文：【是陈知让，就成中那个陈知让……】
秦子文：【我觉得我已经没办法在这个寝室待下去了，太尴尬了，我受不了了……】
李志祥：【他？你室友？他不复读去了吗？】
李志祥：【是同一个人吗。】
秦子文：【你快闭嘴吧，哪听来的假消息！我当人面说出这句话你知道我多尴尬吗！！！】
三个叹号，以表心情。
李志祥：【……】
李志祥：【想加一下大神微信，可以推我吗？】
-
不出所料，余愿又住院了。
以前半年才会来这么一次，这回刚出去一个月，就又住进来了。
很巧的，还是上次住的那个病房。
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