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新词知道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颓废的靠在柜门上,说:“你倒是厉害,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我?既要杀了我,又何必把我放出来。”
“那有那么严重,咱们还得好好谈一谈呢。”戚澜笑了:“落霞山的一座荒山的墓室里,你蓄满了火药,兵刃,止血的药品,你要干嘛?备战?”
戚澜来时就捋顺了思路,说起来有条不絮:“虽然这些年偶有战事,也有在边境,尧都还算是国泰民安,你的军需要买也卖不到这里来。”
戚澜看了看常新词死灰一样的面容,继续说道:“但是齐王来了,这几年不是总有风言风语,说他意图谋反,可没有证据,没有矛盾激化,就没有开战的可能,所以你要做这个导火索,你要杀了庄太傅,你杀了他,再偷走他手里崔颂的把柄,这样一来矛头自然就有了指向,就算今日齐王不会算这笔账,那兴师问罪也是迟早的事。”
“届时对于军需的需求暴涨,你就可以在这里捞上好大一笔,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了。”戚澜眼里又兴起被强行压住的滔天怒火。
这个人,居然要为了财富挑起战争,他把人命当什么了?
“常新词,你好大的胆子,这样的国难财你也敢发,不怕遭天谴吗。”戚澜咬牙切齿的说。
“落霞山,你怎么发现的。”常新词心知大势已去,不再垂死挣扎,只想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栽的。
“那我能告诉你?”戚澜气笑了。
常新词把头埋在胸前,低沉的笑起来,眼睛里闪现了回光返照的光彩,说道:“你真聪明,只是可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我是私下倒卖军需,你也说过我这样的富商生意做的一定不算小,那你怎么不猜猜?和我做生意的都是些什么人?”
“有我爹一份。”戚澜毫不避讳的回答。
“哈哈哈。”常新词的怯懦一扫而空,阴狠盘踞了他的面孔,他要拼死为自己赌出一条生路:“私自购买军需可是大罪,我老家在齐州,那边有我早就安排好的掌柜,他们办事利索且家眷都在我手里,我要是出了事,他们也别想活,我的罪一定,他们立刻就会快马加鞭把你们家的事捅出来。”
“我可以死,但你们也不会好过。”常新词得意的笑了,他断定戚澜不会为了一个交情尚浅的庄太傅豁出去。
戚澜神色不变:“你看,你急什么,我要杀你,还用把你放出来,陈宴如正满天下抓你呢,你能耐不算小,只要没人知道你是为了挑起战争贩卖军需,你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个普通商人,再拖一拖,找个替罪羊,从此以后金盆洗手,还是有你的命活的。”
常新词见事态如自己所料,越发得意起来,戚澜最讨厌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忍了厌恶:“你把贩卖给我爹军火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落霞山的事,我自不会和别人吐出半个字。”
“总督开口,我岂敢不从。”常新词得逞的笑道。
“还有。”戚澜神色一敛,早就盘算好了怎么收拾他:“落霞山那批货,归我了。”
常新词的脸又僵住了,一阵肉疼,那可是上千万两的银子,他的一半家当就压在这了,本来是如戚澜推想的一样,想一步步激化崇光帝和齐王的矛盾,等到齐州起兵,尧都齐州两头联络,从中大捞一笔的。
这还不算完,戚澜又接着说道:“你运货的路子,我也要用,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运不走?”
常新词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见常新词不说话,戚澜又劝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富可敌国也要有命享,这叫花钱消灾。”
戚澜穿了墨蓝色的常服,束的腰线劲瘦有力,表情语气矜贵又悠闲好像是谁家的富贵公子,光只照亮了她一半脸庞,一半莹白如玉,一半晦暗不明。
她要用自己运货的路子,那自己的底细可就得全给她交代清楚了。
常新词心里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他算是看清了,戚澜是个玉面阎王,天晓得她是怎么把自己藏在落霞山底的货挖出来的,她能不声不响探明山下的底细而自己浑然不觉,未必就不能在自己的人把戚老将军捅出来之前把他们解决掉,再说戚老将军忠心人尽皆知,暨北这几年一穷二白,勒紧裤腰走私路买的那点军需全都用在保家卫国上了。
北狄势力与日俱增,朝廷断然不会选择这个节点动戚家。
可自己一条小命可是捏在这个人手里,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命就没了,他可看的清楚,这人的手一直压在剑柄上,取自己的脑袋不过是瞬息的事。
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说:“好。”
徐太后住在福康宫,旁人看来,她确实福康兼备,先帝励精图治,宫妃稀少,皇子活下来的,就只有她所出的太子李乾元和二皇子李辅周。
她衣着总是雍容华贵,除却满头花白,真可当做四五十岁的年纪,非要说个美中不足的,就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小儿子不能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