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大汗,注视她的目光温柔似水。
“阿琼从江宁来望京前,知道江宁有几户人家搬离了梁国吗?”
卫琼掰着粉嫩的小手指认真数着,十根小手指数完了,不够,又想脱下绣鞋数自己的小脚趾头,
周斯玉抱起光着小脚丫子的她,揪着她圆圆翘翘的鼻尖笑道:“太为难我们阿琼了,阿琼的堂姊妹兄弟们都去了楚国,阿琼为什么不走呢?”
“阿琼从小没有爹爹娘亲,三哥离家出外游学时,因为阿琼太小了,三哥不肯带阿琼一起去。现在阿琼已经很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不会麻烦三哥的。三哥在哪里,阿琼就在哪里。”卫琼拿自己肉乎乎的小脸蛋亲昵地蹭着周斯玉的面颊,“等阿琼再长大一点,阿琼就可以照顾三哥。可嬷嬷们说,阿琼长大了要嫁人的,只有三嫂可以一直照顾三哥。殿下,你当阿琼的嫂嫂好不好?”
“阿琼,不能这般娇气,天天要殿下抱你。”卫瑛站在九曲连桥上,身后跟的侍卫抱着一个大红锦盒。
他近前来,与周斯玉拱手作揖,随后抱过了卫琼。
“好难闻。”卫琼用小手扇着自己的小鼻子,“三哥,那个大红色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卫瑛哄了卫琼几句,命侍女带她去别处玩耍。
卫琼走后,卫瑛将大红锦盒放在石桌上。
“这是徐恕派人送给殿下的,他带了一个小童子去别宫见窦太后,听甘相说,那小童子是殿下长兄之子。”卫瑛顿了顿,“陛下暴毙于甘露殿中,不日,徐恕带来望京的那小童子就要登基了。为贺新皇登基,宫府一致同意割山海关外三千里地于北朔。”
“徐恕……可真得意啊……”
周斯玉看向侍卫手中的大红锦盒,她猜到了那里面是什么?是四哥的头颅。
“卫瑛,你从别宫回来,母后可有话带给我?”
“太后娘娘说,请殿下参加完新皇登基大典,再与驸马同归北朔。”卫瑛面色惨白如纸,他抚摁腰间佩剑的剑柄,“若殿下不愿意,也可不去,卫瑛带殿下走。”
“你确实该走,这些时日一直收留我在府中,徐恕会杀了你的,你看他这人疯起来,连陛下都能杀。”周斯玉执起他掩在袖中的左手。
“殿下,不要看。”
周斯玉哽咽不成声。
卫瑛左手小指上缠了几圈渗血的素布条。
周斯玉颤巍巍去摸,他的小指比常人短了一截, “是徐恕吗?”
卫瑛抿唇不语。
周斯玉气愤不已,提剑出府。
*
望京今年的天气真得很反常。
都快要入夏了,竟还能落雪。
周斯玉下了马车,拍落了头上的雪珠儿,进了教坊司。
守在花楼门口的离阳见到周斯玉冒雪前来,来不及撑伞,下阶向她行礼。
“王妃大安,我家主子今日并不方便见您。”
“哪日方便呢?”周斯玉反问了一句。
离阳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恐怕要在主子没喝酒的日子里,才方便见您。而今,主子在里面醉得一塌糊涂呢,恐失礼于王妃。”
为周斯玉撑伞的银朱瞪了离阳一眼,怒道:“你滚开!别在我家殿下面前废话!”
周斯玉提剑,推门而入。
室内温暖如春,徐恕单穿一件宽松的丝绸寝衣,倚靠在一张矮榻上。
矮榻旁,围坐了六七个美艳的妓子,有抚琴的,有弹月琴的、有吹笛的、有用箫声和曲的……
徐恕抱着一柄凤颈白玉琵琶,边捻动琵琶弦边哼唱道:“我见卿卿多妩媚……料卿卿见我应如是……”
妓子们哄然大笑。
“王爷,您可是一个音都没弹对。”
“王爷,妾来教你怎么弹琵琶吧。”
“王爷,您弹错了,可要自罚三杯呀。”
……
一个执酒壶的妓子见到周斯玉进来,将她错认成教坊司的花魁娘子了,过来扯她袖子道:“这位姐姐,也是到王爷跟前讨彩头的?”见她手提长剑,“姐姐真厉害,会表演剑舞。”
离阳赶紧推开了那个与周斯玉说话的妓子,怕她身上甜腻的脂粉香气熏坏了王妃。
慵懒靠在矮榻上的徐恕望过来,认真拨弄起怀中的琵琶弦,这曲《十面埋伏》弹得并不比卫瑛差。
周斯玉只觉刺耳,一剑挑起他下巴,居高临下地冷眼望他。
守卫在室内四角的护卫弯弓拉箭,将箭头指向周斯玉。
离阳不想场面这么僵着,喝止那些护卫道:“放肆!一个个给老子将弯弓收回背上去!此为吾王正妃,不能伤她分毫!”顺便将银朱护在自己身后。
徐恕浅浅笑着,与周斯玉四目相对。
“卫瑛再也弹不出像我这样好的琵琶曲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