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又免不了一顿责罚。
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居然伤心成这个样子。
他替尉月落把凌乱的发丝悉数往耳后别了别,却突然想到她刚刚的话。
“三皇子没有登上皇位,尉家被抄家了……”
就连父亲都还不知道自己在和三皇子的人结交,阿落又怎么会准确无误地说出“三皇子”呢?
她的话里透着蹊跷,偏偏说话的人又醉的不省人事,尉瑾霖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此事,决定后面再找时间问问她。
尉月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去找祖母请安,自从她发烧以后,祖母就要求她每天早晨都要去她院里一趟,刚从祖母处出来,尉月落就碰到从祠堂里出来的二哥。
“二哥?”
她疑惑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不由笑了:“被爹爹罚了?”
尉瑾霖无奈地对她笑了一下,没有否认,他的身上还有未散干净的酒味:“我先去收拾上朝,等下朝以后再来找你。”
尉月落不知可否地点点头。
到下朝以后,尉月落让小厨房准备了饭菜,这个家,她最瞒不住,也最不想瞒的人,就是二哥。
二哥太聪慧了,很多东西根本逃不开他的眼睛,不如找个迂回的方式把这些告诉他,这样也好总好过她自己承受。
尉瑾霖换下了朝服便来找她了,尉月落让珠槿把屋子里等着伺_候的人都带了出去。
她拿着两只小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给二哥也倒了一杯。
尉瑾霖看到她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赶紧伸手过去拿过来一饮而尽。
“有正事要问你,你还是别喝了。”
尉月落好笑:“跪祠堂跪怕了?”
“是你狗肚子三杯酒下肚就不省人事了,说不清楚。”
尉瑾霖收了她的酒杯:“刚好,明日我休沐,今天这壶酒归我了。”
“怕是哥哥你自己酒瘾大发吧。”
尉瑾霖拿起筷子:“少废话,快说。”
“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个梦,究竟是什么意思?”
尉月落眨眨眼:“就是……做梦啊……”
她对上尉瑾霖质疑的眼神,赶紧道:“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哥哥和三皇子的事呢?”
她狡黠地盯着尉瑾霖:“这个家里,没有人知道哥哥和三皇子的人有交集。”
尉瑾霖赶紧夹了一筷子菜去堵她的嘴。
尉月落被肉堵住嘴,说不上话,好不容易把那嘴肉咽下去,又接着问道:“哥哥,祖母早就定下家规,家里的人不许参与党争,你为什么明知故犯?”
这是她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想知道的问题。
尉瑾霖沉默了一下,喝完了酒杯里的酒,又给自己续了一杯:“因为我觉得,我们的国家需要一个贤明的君主,三皇子的理念与我很符合,我相信他可以成为适合的储君。”
尉月落沉默了。
她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在尉家庇护下生活的,从小到大,接触的最多的人,也就是自己周围的家人家仆。
二哥不一样,他二十岁高中便出任要务,曾经担任怀州刺史,他的眼界不止于尉家。
她想要护着尉家周全,可是听着二哥这般说,她也不愿意二哥为此便放弃自己的政治理想。
“你说,三弟媳妇后面怀了个男孩儿,叫安安是不是?”
尉月落点头:“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过几天三哥就应该报喜了。”
尉瑾霖便笑:“你这个梦,还真是有意思。”
尉月落低头夹菜,没有多说。
“你还说,梦里咱们家被抄家流放了?”
尉月落顿了顿筷子,点头:“嗯。”
“因为我劝服了爹站队三皇子?”
尉月落筷子捏得更紧:“嗯。”
尉瑾霖又笑了,他又饮了一杯酒:“阿落,你怕你的梦成真是不是?”
尉月落抬头看向尉瑾霖。
不是怕它成真。
而是它早就成真了。
“祖母的教诲,我一直记在心里,尉家是大家族,在京内能够一直风雨不动,最终都是靠谨慎二字。”
“可是阿落,先祖们的时代要么跟着开疆扩土,否则便是贤君当道,即使谨小慎微些,也无伤大雅。”
他低头,有些失落,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我们不一样了。”
“人人谨慎,国将不国了,阿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