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张有这么精通卜算的奇才,大都明白,张家再过几十年,怕是要大势将去。自张墨白死后,长生的秘密仿佛被他带到了黄泉。族长之位,从张遥开始,便已经是徒有其表了。
而到张坤这里,他再怎么力挽狂澜,追寻张家所守护的秘密,也有些力不从心。
问题没有出现在长生上,而是出现在张家人的心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是张家的内部出现了分歧,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除非,张墨白再次临世,或许能保全张家最后的力量。
而张遥对西王母血脉的渴望,完全是有迹可循的,那便是他需要读取蛇的费洛蒙的能力,蛇图腾的血脉自然是不二之选,而在此之前,为他读取费洛蒙,解密长生的便是张末璃。
张坤作为张家的顶级血脉,也是能读取蛇的费洛蒙的。但因他毕竟非蛇同类,在读取时,自身的消耗也很大。这也是他近几日,身体每况日下的原因之一。
张坤在她的床上睡了一日一夜,气色依旧不是很好。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张末璃。
见她的魂魄就乖巧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才松了口气。
她那双琉璃般的眼中,除了自己的身影,再无其他。仿佛世间任何事物,都无法停留在她的眼中,有一种出世的清澈。
见他起身,张末璃朝窗外看去。
清晨,张家楼的周围草木繁茂,放眼望去一片绿,很是清新。小鸟在林间跳来跳去,枝叶上的露珠被颠地一颗颗落下。
张坤知道,以她的性格,不喜被长久地困在这无趣的张家楼中。
“很快,我就会找到令你复生的陨玉。”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他一心要令自己复生。可她真的觉得很累,即便睡醒,也很快觉得疲劳,甚至对这外面的世界,都失去了期待。以前她盼着离开张家楼,可如今,随着魂魄的消耗,她每日只觉得困倦。
“嗯。”她应了一声,知道张坤与她不同,他身兼重任,总是很忙的,总有太多事情要做。
她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回答的话越来越简单。
见她如此,墨色的瞳仁一缩,张坤知道,她的魂魄已经很不稳定了,只觉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一样难受。但很快,他的神色又恢复如常。
没有时间了。
“我很快就会回来,你要等我。”他强迫自己离开,怕再过一秒,他就会改变主意。
因为他不确定会找到陨玉,也不确定她的魂魄何时消亡。可他如果不去,那结局便已经注定。
……
不知过了多久,张末璃有些浑浑噩噩的,她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她顺着那声音的来源寻去,逐渐来到一楼。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像一个人痛苦的叹息,是从地下传来的。
她疑惑地将耳朵趴在地上,果然听得更真切了。
难道张家楼的地下还有一层?
她忽然想起当年,阿霞教她的机关,走到张家楼中央最大的柱子前,细细琢磨,回忆阿霞敲过的位置。
顺着那个位置,她飘进了木头里,一条独木梯出现在眼前。
已是魂魄的她,顺着独木梯飘了过去,这里黑得身手不见五指,十分潮湿,或许是附近有温泉,导致地下水汽很足。
地板湿湿滑滑的,她摸了摸,是玉石做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蛇的腥气,还有腐烂味。显得十分神秘,不禁让张末璃紧张起来。
她本是困倦的,因这紧张,竟精神了几分。
周围如常地罗列着一些年代久远的石棺,应该是张家的先祖的棺椁。可在一群石棺中央,有一处空地,自顶部吊着数十条铁链,这十几条铁链聚集在一处,似乎绑了个活物。
四周很静,能听到水滴声和那活物的呼吸声。
张末璃看不清,那活物并非是人,隐约是个蛇状的轮廓,好像有一条尾巴。
张家楼怎么会捆着一条蛇。
她不禁走上近前去,但实在是太黑了,她一会儿看着像人,一会儿看着又像蛇。
四周阴森森的,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那东西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但与张遥一模一样,“谁。”
那东西冷哼一声,浑身一动,整个屋子的长明灯瞬间燃起,将四周照得通透。
吓得她立刻尖叫一声,她双目圆睁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东西。
竟然真的是张遥!
只见他上半身是人形,但与她不同,他没有完全蛇化,不是蛇尾,两条腿似无骨一般拖在地上,长了蛇鳞。数十条黑色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他的伤处不停渗血,又不停地快速愈合,已经与铁链长在一起,有些血肉模糊。
她不由得捂住嘴,忍住干呕。
瞬间长明灯随着张遥挥动铁链,又灭了。见到她,张遥竟有几分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