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此刻早已脸色煞白,双腿忍不住打颤,手抓地上,目视前方,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自山涧打水,林昊便已注意到此处房屋,便顺着小路向这边摸来。只是刚近房屋,马六就看见林昊与木眠星君争斗,初时马六还悠然自得,暗自品摩;待林昊突然中刀倒地,马六立时瞪大双眼,宛如石雕;再见到木棉星君手起刀落,几名盗贼横尸荒野,马六早没了平时神气,心中后悔不已,慌乱不休,只得暗暗祈祷,以求不被发现。
待星君走远,马六这才伸出草丛,一瘸一拐往林昊走去。见林昊似已没了呼吸,马六对其说道:“大哥,你这人又好,武功又高,可惜路遇敌手,命丧家前。非是我马六不讲义气,只是我本领微薄,也不能给你做点事来。只待将来寻到火元剑,也算了却你一桩心愿。”说罢,马六朝林昊身前拜了几拜,也算还了林昊饶命之恩。拜完,马六本欲将林昊尸身掩埋,但见林昊惨死模样,心中却也害怕,只是捡起林中枯枝就放林昊身上遮掩,边遮边说道:“林昊大哥,你也是个枉死好人,若是土葬,恐怕青冥也不收留,我便让你天葬吧。”见天色渐暗,马六再不敢停留,撒起双腿就往人烟方向跑去。
行不过数里,此时夜色将临,四周嚎吠不停,马六早已气喘不断,瘫坐地上自言自语道:“此间离我老家倒也不远,回去虽说窘迫,也比困在这荒山野岭强。”话音刚落,一阵阴风袭来,马六回头看去,见两道绿光闪闪烁烁,似乎朝自己走来,待其走近,才发现是一野兽,长耳朵,尖脸腮,舔着舌头,直勾勾盯着马六,分不清是狼是狗。再环顾四周,黑暗中不知何时又多了数十道绿光,星星点点,正向马六围来。见此场景,马六哪顾得上气喘,窜起身子往山林奔去,兽群不急不慢,却也在后追赶。
待跑得数百步,马六气力全无,往后看去,兽群仍在身后。正焦急间,见前方不远处隐约有一大汉,看这身形,不是木眠星君又是何人。前有恶煞,后有追凶,马六再无计策,只得赌命般朝木眠星君奔去。
见一陌生少年飞也似地向自己奔来,木棉星君暗暗握起刀柄,待其扑身,正要提刀斩去,又见点点绿光撕咬而来,木眠星君只得飞身直上,肩头竟已中了一咬。
天蒙蒙亮,马六舒展着懒腰,此时马六心情大好,绝境求生,还顺手拿了残鞘。学着林昊模样,马六对残鞘不住搓揉,但因无内力注入,残鞘毫无伸展,只得又将其藏起。刚起身,前方赫然站着木棉星君。
木棉星君也不废话,冷冷对马六说道:“拿来,我还饶你不死。”
见识过星君手段,马六靠在树旁,大胆回道:“残鞘确实被我所得,你若是杀了我,此生恐怕你再找不到。江湖常言:盗贼五手段,寻诈拿走藏,想必你也听过。所谓寻,指的是察言观色,看穿着,观地利,既寻作案目标,也便到手跑路;所谓诈,则是巧舌如簧,利诱相许,遇上笨拙些的财主,财物双手奉上,遇上聪明些的,吹捧一番,也是无灾无妨;所谓拿,那就是手上功夫,只在寻常一瞬,或是擦身而过,或是握手之间,对方身上财物自然到手;所谓走,得手之后,两脚抹油,然后便消失无踪,天涯再无寻觅处;所谓藏,狡兔三窟,身有数袋,可藏世间万物,包教人搜寻不得。此刻你就算把我杀掉扒光,也休想得到残鞘。”
木眠星君见马六扑身间便顺走残鞘,思忖道:剑鞘如今只得其一,于我无多大用处;这小子年岁不大,偷术却也厉害,和夜不归相比也不遑多让,将来说不定还有些用处,便对马六说道:“你这小鬼,倒也有趣,我也不难为你,你就跟我一起,将来少不了你好处。”见木眠星君如此说道,马六只得答应,引着星君往老家方向走去。
一路行去,马六见木眠星君并不言语,便打趣说道:“江湖高手莫非都是这般模样,冷言寡语,故作高深。”见星君并未搭理,马六只好自言自语,一会说着童年玩事,一会又讲起盗贼风闻。
正说间,迎面走来二人,正是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岁上下,男的中等身材,书生打扮,模样气质都极为普通,只是双眼深陷,两条法令纹从眼窝向下延展;女的则村妇打扮,穿粗麻衣,头发系着红绳。这男的叫王玄风,女的叫马兰,昔日马六所在村庄曾遭劫难,三人自幼相扶,一起长大。
马六朝二人说道:“玄风哥,马兰姐,小六子今天回来了。”见王玄风和马兰向星君瞥去,满脸疑惑,马六深怕星君出手加害二人,急忙说道:“这个是我师傅,别看师傅长得吓人,其实是兽面人心,并非歹人。我和师傅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们了,过两天再聚。”说罢,便快步向前走去。
见王玄风二人走远,马六才放慢脚步,又与木眠木眠闲聊,星君恼怒马六叽喳,抽刀便往旁砍去,刀气过后,石头上竟已留下尺寸深的刀痕。马六不由惊悸,心道:“我这脑袋比这石头如何,若是这刀劈我头上,恐怕这脑袋已变成两半。”
木眠星君转头问道:“我这刀气如何?”马六正思索如何回答,林中却已传来一声:“刀是好刀,可人却不是个好人。”木眠星君定眼往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