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昭南在将军府的时候习惯早起锻炼,就要比之再晚一点,约莫是旭日初升的晨间。只是她此刻虽转醒,却没听见室外内侍宫女的提醒,想必并没有到真正要起的时辰。叶昭南蒙着脑袋想道,利落地准备再闭眼小憩片刻。
然而她轻轻转过身换个姿势,在那灰暗的寝床内,身边人倒是隐隐约约能见到几分神色。楚元奕看上去睡得并不安慰,稍稍蹙着眉,情绪仿佛从鬓角一连又来到了嘴角,也跟着弯下去。
叶昭南对这个表情也不陌生,通常是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但当他们相互面对时,其实她也没看到过几次。
说的她好像很熟悉似的。叶昭南撅起嘴想。和她成婚就那么不愿意?——倒也是,毕竟也许是太后的主张,他是皇帝又是膝下子,肯定会更听从点。
越念越睡不着了,叶昭南便想着先行起床。虽说六礼、册后、合卺这些婚前礼都已经完成,可还有许多繁杂的婚后礼,少不得她这位众人眼里的新晋皇后去做。然而她忽然发现,因为睡在里侧,貌似不管怎样都会碰到楚元奕,保不齐就会惊醒他。
叶昭南皱眉思考着,正想找个合适的角度一个鹞子翻身下床,身旁人却动动眼睑,缓缓睁了开来,吓得叶昭南立马坐了回去,露出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眨巴着眼。
楚元奕确实没有睡好,他怕一睡熟,所拥有的的一切就会再度遗失,又怕会做梦,梦到自己不想梦到的却总是一股脑冒出来的噩梦,皆是他不想观到的景象。所以有一半的意识丝毫不敢放松,睡得也就如同鹅毛那般轻,仅仅是有微微响动就醒了过来。
两人面面相觑会儿,还是楚元奕先沉声问:“你醒了?”
才开启的嗓音略显沙哑,又是特定的场景,像还剩些独属的暧昧感。叶昭南攥着被角,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便点点头,楚元奕就慢慢坐起,抬起手揉了揉前关。
叶昭南心知他这是没睡好头疼了,皇帝不算是个病秧子,不至于被药泡着,身子却也金贵,小时候摔上一小跤都能破皮崴脚,再加上挑食,身体还能强健么?她甚至怀疑在眼下掰手腕都能强过他。
她正想着,突然察觉楚元奕一边揉,一边往自己瞅了数眼,她一时困惑地回看过去,谁知后者马上又恢复了那副凉冰冰的神色,放下手,极其有力地往室外大声喊人。
宫内总有守夜的宫人,霎时便开了门,皆垂着脑袋不瞧一眼地来侍候了。楚元奕穿了鞋,又是不给正眼背对着她,直接就离开了寝殿。
莫名其妙生什么气呢?
叶昭南嘁了声,扔开喜被,幸而进来服侍她的仍旧是冬月与夏枝,见她这幅有了脾气的模样,既熟悉又不解,甚至还有些惶恐——皇帝离去的身影显然心情不佳,如今皇后娘娘又是这般,哪有一点新婚大喜的样子?
可两人默契地互看一眼,都选择了不去询问,帝后的私事也不是她们能够了解的,况且就算知悉了也没什么法子能解决,只好先行为叶昭南洗漱上妆。
叶昭南除了少许腰疼外倒没什么不适感,却依然心情不爽,要知道她遛狗都能持续几个时辰呢,那狗皇帝未免太磨折人了,病秧子可做不到这地步。
洗脸漱口,描眉抹唇,叶昭南始终不喜欢涂粉,冬月向来明白,但今日得行庙见礼,容不得一丝错,所以还是浅浅抹了层。不多时又有女官前来凤仪宫送礼上要穿的礼服与凤冠,这庙见礼是要去皇室的宗庙祭拜,吉刻定在辰时,为之尚早,叶昭南想了想问:
“今日早膳用什么?”
这可太重要了,从被抬进皇宫她就没有正经吃过东西,而合卺酒里的那些还不够她塞牙缝呢,好不容易能用完整的一回膳,自然要问下了。
那送礼服的女官虽不是尚食局的,但尚宫六局早在六礼进行时就清楚未来要有一位新皇后统领她们,人人都是早早打起了精神,这新婚翌日的早膳当然也不敢有任何怠慢,便笑道:
“皇后娘娘稍安勿躁,届时会由尚食局的女官们送来。”
女官说罢退下,叶昭南期待着,也清醒些了。那礼服被展开来挂在衣架上,是件大红色彩云蝠双喜金凤纹的,而那凤冠的样式和昨夜差不多,却更精致华丽,打造得美轮美奂,熠熠生辉,看得叶昭南不禁心里咋舌,不知一会儿头上又要加多少重量。
等着吃早膳,也没换上礼服,只套了常服,倒是先将发髻扎好了,脸面也是焕然一新。就在这时,门外候着的宫女来禀报,说是尚食局的女官们捧着早膳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