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毫不示弱,顿时以一种古怪的眼光审视他,好像在说:“你不会认输吧?”
道士一睁眼看见这种眼神时,丹田处霍然挑起一股真火来,他是清静观的道士,虽然行径乖僻,不为世人理解,可在炼丹之术上何曾被人看低过?
“我若是真的治好了它,你用什么补偿本道?”
女子见他有所松动,心知自己的计策成功了,乍然一乐,“我去给你抓鱼,再做一顿鱼汤……不,三天,一天三顿吃食我都包了,给你做野味开荤,如何?”
“什么开荤,净说些污言秽语。”道士斜睨她:“拿来。”
“啊?”
道士瞠目,“啊什么啊,还不抱来?”
女子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一时竟没能反驳,乖乖的将小狐狸抱了过去。
道士高踞石上,伸手捏在颈后,迫得小狐狸张了口。而那只狐狸只当道士实在折磨幼崽,浑身毛发高高竖起,低低叫了两声,颇有敌意。
道士将不想干的狐狸自然屏蔽,瞧也没瞧,只随意看了看小狐狸的口齿,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是误食草药,中了凝碧草之毒,只消寻常的草药炼制成丹,散去毒性,通络化瘀即可。”
女子心中好奇:“你怎知是凝碧草之毒?”
道士送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嗤笑道:“你把它的血放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放放……放血?”女子觉得自己说话都不利索了。
“唔。”道士一脸沉思状,“听说狐狸肉鲜美可口,又能延年益寿,保养青春……”
这会轮到女子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好像看到陌生人,“你不是道士么?怎么……怎么对杀生这般……这般轻视,信口胡言?”
道士不睬,白眼一翻,“你采的药呢,给我瞅瞅。”
竹筐中的药草只有十来株的样子,各不相同,却均是《本草经》记载有名有号的,和所谓的寻常草药相去甚远,道士瞪眼瞅着眼前的无相花、醉颜酡,胡子一吹:“这是你采的药?”
女子无辜点头,“对呀。”眼珠瞄了眼道士,狡黠的说:“我就采了这些,难不成你炼不出么?”
道士对小女子的激将甚是没辙,手一颤一颤指着竹筐说道:“你可知这是何物?”
“铁朱砂呀。”
“铁朱砂,你还知道是铁朱砂!你让我用这些给一个畜生炼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这四个字你懂不懂啊!”道士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铁朱砂至刚至纯之物,就是生吃,都能打通淤塞的经脉。还有这泪眼佛陀,本道炼成丹药,可保你邪病不侵!去,给你两个时辰,上山把半夏、郁金、木香、女贞子四味采来,回的晚了,你就等着这两只狐狸炖汤喝吧。反正老道也许久没开过荤了,还怪想念的。”
女子瞠目结舌地望了他一眼,乖乖拿了竹筐上山,然而奇怪的是,那只狐狸居然没有跟来,也许是知道道士才能救它的幼崽吧,哎,连狐狸都瞧不上她。
采回药后,西边落日残霞铺满天际,道士背对着漫天霞光,欣慰地清点了一下竹筐中的草药,不甚满意道:“要本道给区区一个畜生炼丹,这些还不够。”他慢悠悠瞧了女子一眼,示意。
女子却完全没能领会他的用意,直到道士的眼皮瞄得都要抽筋了,才“嗯?”的一声,问道:“缺了什么吗?半夏、郁金、木香、女贞子……对呀,都在这里了,各有十几株,你炼的再不济也该够用了吧?”
道士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忍了半晌,喟叹道:“唉,想这辟谷之术不知出了什么差错,以本道之深厚修为,近来打坐之时居然不敌腹中饥饿……唉,可悲!可叹!”说罢,用眼角斜睨于她。
如此明明白白的暗示,这下女子终于悟了,忆起自己的许诺,扁扁嘴:“行,我这就给仙人开荤。”一边咕哝道:“什么破术法啊,居然越练越不济,倒不如不练。”
道士修炼多年,自然耳聪目明,原原本本的将她的吐槽言语收入耳中,而选择性屏蔽也是应有之义,听得女子称他“仙人”顿时开怀的不得了,满脸陶醉地大步离去,一边洒脱的说:“稍后将药材送到丹房。”
女子为难的看了看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心知假如自己拒绝,道士肯定又要以炖狐狸开荤为名威胁,只得悻悻答应一声。
她捧着比肚腹还大的药篓踉踉跄跄朝着所谓的丹房走去,不想狐狸居然恩将仇报,一甩尾巴,先是爬上她后背,又借势从肩头跳到药篓边上,狭长的狐狸眼睛炯炯有神灼灼审视着她。
女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狐狸是要做什么,而后注意到狐狸骄傲的神态,忽然悟了,合着狐狸是在监视她办事得不得力。
“……”行,可以。
道士的丹房与卧房隔了一堵墙,全然不似卧房清净整齐,门窗紧闭,室内灰尘蛛网密布,房梁上垂下的蛛网被风一吹像是帘幔一般,而其下的炼丹炉表面更是铺上一层足有半指厚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