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将市井之中流传的重成侯的恶行绘声绘色的讲述开来,即使是未经添油加醋的版本听起来也足够让人厌恶。临华和萧汝云两人身为听客既惊且怒,几乎要拍案而起,临华眉头一皱,说道:“七殿下再怎么说也是先皇后的嫡子,重成侯怎么敢?”
师兄摇头道:“七殿下生来淡泊名利,不为陛下所喜,而且生母早亡,现在的欧阳皇后虽然和先皇后有姐妹之谊,但她育有五殿下,在储君之位上七殿下是有力的竞争对手,因此皇后十分厌恶于他。七殿下纵为陛下嫡子,在朝中却无一官半职,幽居西宫,哪还有什么威势?听说殿下身边的那个侍女颐真还是忠烈之后,其父被重成侯所害,抄家灭族还身败名裂,那侍女被掳到单府时刺杀重成侯未遂,被百般折磨,其状惨烈甚于思柳。”
“七殿下对颐真甚为宠爱,一度曾生出将其纳为侧妃的念头,得知颐真惨死悲痛欲绝,曾跪在殿前向陛下争论,然而朝中上下却无一人为其说项,满堂皆寂,皇后闻讯赶来,反而将七殿下斥责了一番,陛下最终将七殿下禁足西宫,罚没俸禄了事。”
师兄道:“重成侯的手段,陛下未必不知,只是要想处置重成侯,尚需拿出更有用的证据才行。”
“明君,”萧汝云愤然道:“奸臣当道,陛下算什么明君?”师兄一惊,连忙制止道:“汝云,慎言!”他环顾四周,确认堂外无人走过,才勉强安心。
临华注意到“更有用”这个字眼,目露思索之色,安慰萧汝云的情绪道:“五殿下平心持正素有贤名,再等几日房充总会归案的。”
不久,房充的下落果然有了消息,官府下达了通缉令,各州县加强关卡只许进不许出,在城门外核验户籍身份,房充果然没能跑远,被押解到五皇子坐镇的洛州,在西市的广场上,刺史宣读了房充的累累罪行就地斩首。
萧汝云得知后,心中蓦地松了一口气,房充一死,萧家满门的仇算是报了一半。钦州城的百姓自发的清理了萧府倒坍的废墟,在原址搭建了灵堂,百姓们接连祭拜,火盆里的纸钱焚烧不绝,萧汝云身为萧氏最后的传人,当晚披了素麻为族人拜祭守灵。纪念萧氏的功德碑尚未建好,萧汝云和师兄来到坟茔前,堆着埋进黄土里的祠堂牌匾磕头叩拜,划破指尖挥洒鲜血,以血代酒,无声立下彻底为族人报仇雪恨的誓言。
师兄扶他起身,说道:“汝云,可以了,此间事已了,便随师兄回去吧。”
萧汝云反握住他的手,将师兄的手从肩上拿下,退后一步,郑重道:“我不想回去了。汝云不肖,还请师兄转告师父和掌门,若有机会,汝云会回去看他们的。”
师兄一震,随即反应过来:“你要报仇?重成侯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对付得了的,就算是天潢贵胄都无可奈何,以你一人之力,怎么报仇,难道要师兄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吗?”
萧汝云摇头道:“报仇之前我怎舍得贸然送死,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莽撞行事的。现在的我对付不了重成侯,但我现在也无颜回清净观了,或许我会先去历练一番,寻找报仇的机会,还请师兄代我向师父和掌门问安。”
师兄眼睛躲闪了一下,无奈道:“好吧,掌门那边我会去说的,你要保重。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师兄,清净观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二人各自走下山坡,骑上马背,向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临华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注视着坟茔前的黄土中溅落的血迹,久久不语。
不久,师兄回到了清净观,风尘仆仆的走到掌门清修之所,持剑跪拜,扬声道:“弟子不辱使命,特向师父回禀。”
屋子的门倏然打开,师兄抱剑起身走了进去,屋子内很幽暗,透不进几束光,枯鹤道长一身烟灰道袍在木榻上闭目打坐,他身后的墙壁正中题着硕大的“道”字,字体如风云汇聚潇洒不羁,两侧挂着一幅幅道教经典的书法,气韵古拙。
师兄进到屋内再行弟子之礼,向他汇报了萧汝云在钦州的事情,萧氏覆灭,房充斩首,洛州生疫致五皇子与君昭仪二人分道,甚至于有心铲除重成侯等事无巨细皆一一道来。
枯石“嗯”了一声,睁开眼睛道:“汝云何在?”
师兄答道:“师父,萧汝云决意要报萧氏灭门之仇,对铲除重成侯一事志在必行,如今虽不知到了何处,想必是在细细筹谋。”
枯石叹了一声,说道:“萧汝云若想覆灭重成侯,其一人之力不能成事,必然要借助君昭仪的力量。”
师兄惊讶:“师父是说,萧汝云终究还是会投奔君昭仪?”他眼神一转,笑道:“兜兜转转,萧汝云终是落在师父的计划当中。”
萧氏灭门的惨案在明面上算是因为房充获罪斩首而有了了结,钦州的民生也由于朝廷的赈济扶持看见起色,每隔两日洛州的消息就会传来,五皇子亲至疫区,处置得当,疫病逐渐得到控制,看起来归朝之日并不久远。
临华安下心来,接下来再没有值得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