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楼。重成侯早已位极人臣,而他的同母胞弟也一同坐拥荣华富贵,不过其装束显得有些低调朴素了。
烟芷带来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生的也算一表人才,虽是重成侯的兄弟,但他的眼珠尚未浑浊,积淀着沉郁稳重的态度。此人便是重成侯单衢之弟,单衠。
姜晔期微笑道:“单大人,久仰了。”
单衠得到她的请帖颇为疑惑,他在官场上和君昭仪从无交集,何况重成侯父子对待她的态度从来都是无礼不敬的,若是能一连几日的早朝重成侯能放弃羞辱她都算是稀罕之事,晋平王府和单家根本已经成了势不两立的仇敌,他和重成侯之间的关系更是人尽皆知,君昭仪为何要见他?
单衠毕竟是亲自在官场走过一遭的人,什么风浪没有见过,按下心中的一点不解,正色道:“不敢当,该说久仰的是下官才是。不知君昭仪相约来此,有何指教?”
姜晔期自然也没什么需要寒暄的,便开门见山道:“今日请单大人过来,是有件事情需要单大人答应。”单衠闻言看着她,姜晔期并未解释什么,轻击手掌,烟芷便走到屏风后面将一个人提了出来。
这屏风和酒楼所用的寻常屏风有所不同,要厚实许多,完全看不见背后的事物。原来里面是藏了人的。
一个穿着绿衣的年长女子被五花大绑着,口中塞着汗巾,衣着华贵,胸前挂着金璎珞,臂上戴着宝钏,可见身家不菲。那女子昏迷着,双目紧闭,但单衠还是认出了她的身份:“绿袖?”
单衠紧张的问道:“她怎会在这?”略一思索,怒道:“是你绑她来的?”
被唤做绿袖的女子听见声音,眉头皱了皱,嘤咛一声渐渐醒了过来,但她被下了蒙汗药,哪怕看清这一切,也没力气说些什么。
姜晔期啧啧笑道:“据我所知,绿袖可是重成侯的侍妾,就连单衢本人对待她不过就是一介奴仆,用过便丢弃在后院里,何曾有过半点垂青?单衢都不在乎她的死活,不想大人居然如此在乎侯爷的侍妾,只是不知如果这件事被侯爷知道了,他会作何感想?”
听到如此难听的话语,单衠气的双目发红,握紧了拳头,但仍然按捺着不平的情绪,只是他紧握成拳的关节咔咔作响,其愤恨难已的心情不言而喻。
单衠和绿袖的过往在帝都是一段笑话。昔年他和绿袖本是青梅竹马,长兄单衢还只是个人厌鬼憎的市井之徒,未得建崇帝重用,那一年他和绿袖本已约定了终身,等他中试回来便成婚。结果单衢不知走了什么门路,成为太子的心腹,后来建崇帝登基之后便寻了个名目将昔日追随自己的臣子加官进爵,单衢便是最受重视的人。
后来单衠回乡时却得知了绿袖成为重成侯侍妾的消息。当时他曾质问绿袖,本以为是重成侯强迫,可哪会知道绿袖其实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能够水性杨花的人,知道单衢受了重用,在圣旨降下的第二日便自荐枕席。
单衠忘不了单衢那日当着绿袖的面对自己所说的扬扬得意的一番话,读书入仕何其艰辛的十年寒窗,支撑着他走下去的不就是绿袖的软玉温香和那份体贴吗?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谎言,绿袖之所以跟着他受了那么多的苦也只是为着有朝一日他飞黄腾达了,自己能享受富贵。
可是单衢先一步得了封赏,位极人臣,对绿袖来说选谁更有利已经很明显了。
他最爱的女人居然帮着单衢一同践踏他的尊严,从那以后,他便只当过去那个绿袖已经死了,至于重成侯的侍妾和他半分关系都没有。可是到今日,单衠方才发觉,原来绿袖在他心中的分量这样重,绿袖的死活他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姜晔期道:“我要你以后为我效力,否则单大人便只能为她收尸了。”她的声音很平淡,没什么情绪,可不会有人觉得她在说空话。
烟芷取出一只瓷瓶,拔开塞子放在绿袖鼻端,绿袖闻见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忽然发觉自己有了些力气,用力的挣扎,终于吐掉了口中的帕子,眉毛拧成一团:“轩郎,救我!”
纵然早就明白这个女人是贪生怕死贪图富贵之徒,可单衠看到她额头因害怕而渗出的汗意立即就软了心肠,但昔日被背叛的羞辱回荡在脑海,至今历历在目,他又岂能因为区区一个女人葬送自己的未来?
姜晔期递了个颜色,不紧不慢道:“单大人可要快些想,时间不等人啊。”烟芷便取出一枚黑色的丹丸,作势要喂给绿袖口中。
烟芷手中的毒药已经到达绿袖的唇畔,绿袖手脚被绑缚着,只能瞪大了眼睛,一个劲的摇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落,眼中的惧意肉眼可见,让人觉得她是否会先于毒药入口就晕厥。
绿袖又急又怕,流下两行眼泪,哭喊道:“救我!救我!”
单衠攥紧拳头,咬牙道:“住手!”烟芷得了姜晔期示意,适时地放下了手,绿袖猛然喘着气,甚至自己方才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如今的情形还尚不是保住性命的结果。她不敢有半分懈怠,弓着身子向单衠的方向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