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死……”
她娇红的樱唇,与吐露的狠绝,形成一抹諔诡幻怪的眩目反差。
她怔着目,唇瓣翕合:“事到如今,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他不肯休她。
他叫她认命,听话,本分,他想她继续做侍奉他的仆佣,供他泄欲的人偶……
那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扎一锥子不冒血,丁点儿男儿血性没有的矬子……
他凭什么!
她咬牙,恨恨然:“他们哄我下药给他,我下了。”
“你说什么!”
“别急,我没给他喝。”
茹昭瞠目,直觉眼前这女人,是个疯子。
“我知瞒不住你,他日东窗事发,叔叔饶不了我……”金莲眸光一闪,抬起下颏,仰视茹昭,“你说,不把事作绝,就会帮我。”
茹昭勾唇,皮肉未动:“没想过一道害了我?”
金莲苦笑:“哪那么容易。”
“怎么?怕一击未中,打草惊蛇,凭添后患。”茹昭蹙眉,回身到柜台格间抽屉内翻药,又问:“他们只叫你一人下手?”
金莲眸光一溜,觑向茹昭,眯眼,近柜台第三排格子,左三列统一朱红瓶盖,右三列则是宝蓝瓶盖,茹昭纤长指尖一一划过蓝帽磁瓶儿,索性全兜了带走,应是不大信她的话。
“嗯。”
“倒是摘的干净。这蠢主意是那婆子出的?”
“你怎的知道?”
“那位西门大官人,看似有魄力,实则是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要谋划还得这位王干娘来。却不想想,芝麻大点儿的县城,谁家丢只鸡翌日都能传开。恁他西门庆能叫全县城闭嘴,但你家叔叔可是在县衙任职,天长日久,真当他掺不出端倪来?”
金莲咬着唇,似是在忖度什么。
“现在就走,留大哥一人,我不太放心。”
“可否去寻条毯子,家里的被褥都沾了血。”
“知道了。”
整备完毕,二人一道拐入暗巷,抄小路回了武家。见茶坊内无人盯梢,二人趁机溜入院内。
快步入堂屋,金莲辗转灶台,猝然惊叫一声,花容失色。
“怎么了?”茹昭连声问询。
金莲竖根指头,颤巍巍的,指向那灶台:“那药……他怎的下了楼!”
下一秒,茹昭直冲到楼上,直见那碎磁片子散落一地,黑稠的药液淋漓,由床褥至地面,掺了丝血腥气。武大栽倒床上,颈子断了似的半悬床畔,半阖的白眼,口唇至下颏糊满了未干的鲜血,似是秽潭挣扎爬出的小鬼儿,狰狞的,可悲的。
茹昭即刻搭了他的腕子,微若游丝,应是刚服用便察觉药不对,遂洒了药碗,如此还有得救。她于挎包中寻出瓶催吐剂予他服下,须臾,昏厥中的武大应激,喉咙一滚,哇的一声,呕出一泼黑血来。
“大郎……”赶来的金莲瞧见当下场面,瑟缩着靠近,床畔跪坐,泪落无声。
茹昭自衣袋中寻出一青磁瓶,将一粒护心丹予他喂下。
“这是怎么回事?”
蓦地,一个浑重的声音于门口传来,二人寻声望去,一遮天蔽日的身影堵住门口,竟是风尘仆仆赶回的武松。
“哥哥……哥哥!”武松直冲向武大,跪于跟前,颤抖的指头抹去他唇畔的血,“昭妹……我哥哥怎成了这副模样?”
茹昭咬唇,对上武二沉痛的眼,温言安抚:“二哥,我已给大哥服了药,他……”
“我是问,是谁害他至此。”他沉声,漆寒的眸是汪死水,狂风骤雨前的平静。
茹昭只觉淹溺在他的漆眸中,血凉凝滞,周身发寒,不知如何作答,现下道出真相,明朝衙门必多一件血案。
“说话。”他声色更沉一度,耐心所剩无几,沾了血的手捏住她的肩,他觉察出她的颤栗,温和了嗓音,循循善诱,“莫怕,二哥在这,只管说出来。”
“都头还用盘问!谁做出的通奸丑事,谁便是要杀人灭口!”一青涩嗓音掷地有声言道,但见门口闪入一瘦削少年郎,盯睛一瞧,却是走街串巷卖雪梨的郓哥儿,他胀红的双颊似泥塑的二爷像,不知是气红的,还是被风刮红的。
“是这样吗?”武松钉眼瞧她,问询。
茹昭摇头,“她今日来是叫我救人。”
“呵,害了人,再救人。嫂嫂,究竟是良心发现?还是欲盖弥彰?”武二放开茹昭,起身,一步一步踱向窝缩一角的金莲。
下一秒,武二拎起金莲的衣领,直直摔向桌案,摆放的铜镜刮带着瓶瓶罐罐的胭脂水粉一道跌在地上,粉身碎骨……
他欺近上前,拔出腰间的解腕尖刀,明晃晃的白刃直对那天资国色的脸,“今日就此刮了你,看你如何再用这张画皮害人。”
金莲环顾那张她曾朝思暮念的脸,她幻想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