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始末。
“大观三年,殿中御史张肃连同一众言官弹劾蔡京,使其罢相。”
“这我自然知晓。”
“政和二年,蔡京复相,你觉得此一遭他先拿谁开的刀?”朝云苦笑,言道:“他没敢动张肃,却迁怒了他任录事参军的族弟。”
茹昭欲要说什么,却如鲠在喉。
“你是想问张肃为何旁观不作为?”
茹昭摇摇头,心下已然瞧科:“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
“你倒是见得通透,宦海沉浮,刀光剑影,便是父子亲情都难顾得上,何况族弟?”
“那你……”茹昭顿了顿,方又问询:“你现下又当如何自处?”
“叔父好心,觉察风头不对,便将我过继到高大娘子名下。”
茹昭垂首,攒握瓷青茶杯的骨节儿泛了白。
朝云无声觑她,缓而又道:“可高氏,她是个什么人,我自不必多说……”
“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汝宁郡都统制与我父是至交,临终前他曾去了封书信于呼延伯父,前些时日伯父叫我投奔他。”
“嗯。”
“你不问问张叔父?”
“问什么,左右这几年是不会好过。”
“张肃现今被迁任吏部尚书。”
“明升暗贬?”
“嗯,被下了言官职位。”
茹昭啜饮了口茶,默默无言。
朝云眱她半晌,踌躇问询:“阿昭,你是不是,在外惹了些麻烦?”
“啊?”
朝云见她神色诧异,甫又言道:“你可知你被些问不出底细的人跟了?”
“问不出底细……”茹昭眉心紧皱,倏然惊觉反问:“我被跟,你又如何清楚!”
“你别激动。”
“张府人派你来的,是也不是!”
“阿昭,我当真是碰巧遇到你,我现下都要去呼延伯父那里,又怎会替张肃办事?此番你同我一道去罢。”
“张朝云!”茹昭厉声,继而平复了心绪:“你说的字,我一个都不信。”
随即,茹昭收起包袱,转身欲离房门。
“阿昭。”她扯了她的膀子,言道:“好好活着,别死了。”
茹昭哂笑,一把挣开桎梏:“还用你说。”
政和七年,七月廿一,茹昭策马奔至黄河岸,望见那滚滚河水踟蹰,东行,青州地界儿;南下,则是梁山泊。如和抉择?论实力声望,现下风头正盛的当属刚刚大闹江州,攻破无为军的梁山泊。更何况,宋公明,一个能令江湖众好汉皆从其游而为之死的人物,无论韬略,还是心志,都非常人可比拟……
茹昭沉吟半晌,下定决心,勒马收缰,掉头南下,径投梁山泊方向策马奔去。行了两三日,茹昭赶至朱贵酒店。
茹昭入了店内,但见一白面髭须的男子,貌相宽和亲善,身量颀长匀称,听闻门声响动,拨弄算盘的净指一停,一双精光乌眸瞥向门口来。
“茹医师?”
“朱掌柜。”茹昭含笑,启手一揖:“听闻梁山泊缺医者,小女前来投诚。”
水亭施号箭一出,半柱香的功夫,遥见撑篙荡来的阮七。
“怎么样,俺就猜你肯定得回来,哈哈哈!”阮七朗笑声漾于江面,三两步跳下船,奔至茹昭跟前:“想通啦?俺就是说这世道这么乱……”
“是是是,七爷所言极是!”茹昭俯首作揖,态度却散漫至极。
“嘿,你这丫头,俺可都是为你好。”
“小女感怀在心。”
“许久不见,可有想七爷?”
茹昭忍俊不禁:“想,茶饭不思,辗转难眠。”
“有这么夸张?”
“你还真信啊。”
“小丫头,板刀面的生意,俺们梁山也不是不做。”
“小女要不还是回罢……”
“贼船都上了,晚了。”
轻舟近岸,遥见身着玄裳锦袍的吴用静立岸上,一柄羽扇遮于眉畔。
待船停泊,茹昭提摆,欲蹋上岸,却见一只手伸向她,“上来。”
茹昭含唇一笑,搭上手:“嗳。”
“怎的肯回来?”
“唔……信送到了。”
为庆宋公明上山,众好汉聚义,梁山作庆贺筵席七日,茹昭恰好赶上了第七日。待酒酣席散,茹昭被吴用带去书房。
“先生,可是有事?”
“你先坐。”吴用颔首,示意她坐于对面。
“哦。”茹昭于桌案另侧坐定,一路风吹,直觉醉意有些上头,跟前先生的面庞亦有些滑笏。
“昭儿愿回来了?”
“先生问过这话。”
吴用钉眼凝住她,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