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明亮的满月,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有时候觉得少年人的爱意真是好,盛大漂亮一往无前,被刺穿一千次还有力气朝喜欢的人笑。
只要心还跳。
少年人的爱意真是好。
她动容也就那么一瞬间,风浅浅地吹起一点她的头发,在草叶响动之前她睁开了眼睛,对着101室的窗户说:“咲也,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希特隆的金脑袋从咲也身后探出来:“喔咲也,偷听被抓住了呢。”
咲也慌乱地红了脸:“啊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今晚睡不着所以……抱歉!”
希特隆张牙舞爪地吓他:“在我的国家,偷听要被罚念三百次绕口令!”
“!!!”,咲也震惊,“抱歉!抱歉!”
立花泉觉得好笑:“你不也是同罪吗?”
“只是隔墙有耳,隔门有眼,背后有希特隆捏。”
立花泉用手撑着脑袋:“来看月亮吗?咲也。”
“我小时候,一直寄居在亲戚家。”咲也坐到中庭的长椅上,低下眼睛,“一开始总是,想着这次要好好相处,要努力像真正的家人一样,但是都不顺利。”
他抬起头看着月亮:“最后,又到了其他亲戚那里。”
“我在这里得到‘罗密欧’这个属于我的位置的时候,”他举起手,像要握住月亮一样合拢五指,“真的很开心,好像我人生唯一一次被认可了。所以……我真的很怕被人换掉。”
“这样……”立花泉撑着脑袋,“给你讲一个我朋友的故事吧。
“她小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有记忆起就在流浪了,但还算幸运,没流浪很长时间就遇见了愿意收养她的家庭。”立花泉想了想,尽量将措辞委婉,“但是很快,那个家庭发现自己并没有办法抚养她——她小时候不会说话、无法沟通、脾气古怪得吓人,终于在有一次,她把亲生女儿吓得大病一场后,这个家庭决定弃养她。
“那段时间刚好有另一个没有孩子的家庭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女孩,于是女孩又去了另一个家,长大成人。”
立花泉在这里顿了很久,没有下文。
咲也忍不住问:“然后呢?”
“女孩考上了数一数二的大学,在东京天空树上俯瞰过一千万人;在长野看过没融化的雪;最挂念的人开了一家生意不怎么样,但总有莫名其妙进项的花店……她拥有很好、很好的后来。”
“哇!”咲也由衷地感叹,“监督你的朋友,好棒啊!”
立花泉弯了弯眼睛:“我也觉得她已经很棒了。
她深吸一口气,安慰咲也:“但即使是这样,她小时候也被弃养过不是吗?或许是时机不对,或许是没有遇见可以沟通的人,又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正是现在。”
“说回来,”她看向咲也,“咲也为什么喜欢演戏呢?”
“说出来,监督可不要笑我。”咲也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小的时候,学校组织观看剧团演出,是一个海盗的故事,船长高大威猛、熠熠生辉。
“演出途中发生了意外,剧院起火了,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团长举起旗帜:‘小的们!是海军的袭击!快撤!怎么撤都还记得吧!’
“因为这段话,骚动的人群安静下来,学生们在船长的指挥下去了安全的地方。这么多年我都心跳不止、无法忘怀——演员离开了舞台,故事仍在继续。”
“The show must go on.
“演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结束。我也想像那个船长一样,想要这样的容身之处——”
“就是现在。”立花泉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放在他掌心,代替没被他抓住的月亮,“现在,你是满开剧团里的演员,是舞台上的罗密欧,这里就是你的归处。”
咲也握紧花瓣,定定地看着她。
良久,中庭里才响起压抑的啜泣声。
佐久间咲也、十六岁的佐久间咲也,伏在立花泉肩上嚎啕大哭。
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归处。
二楼窗台,真澄看着披着月光的咲也和立花泉,嘴角扯得平平的。希特隆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真澄也在偷听吗?”
“没有偷听,是佐久间哭的声音太大了。”真澄低着头,把下巴埋进衣领里:“我好像确实不了解。”
既不了解咲也,也不了解监督。
“但这就是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区别。”茅崎至拿着游戏机散漫地路过,也靠到栏杆上,“真澄和咲也,是即使毫无胜算也一往无前;但监督,却是毫不了解也能做出最体面的回应。”
“好想和监督结婚。”
茅崎至坏心眼地说:“但目前监督看起来对咲也保护欲更重一点哦。”
“茅崎先生请你不要逗他,他会当真的。”皆木缀刚写完大学里的小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