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兰蒂斯内,占据两个足球场大小的电脑疯狂运转,所有人紧锣密鼓地忙碌,森中明青面前是立花泉所在之处附近的所有建模,每个动态的行人都被做成分解的数据,而更多的数据流还在通过立花泉发来的信号源源不断地传入电脑。
科研组的Ares有点撑不住了,他接近80小时没有睡眠,再良好的身体素质也被糟蹋得一塌糊涂,喉咙几乎是肿的——他声音嘶哑地问森中明青:“能确定追踪终端已经放在安室透身上了吗?”
“能确定,那个狐狸面具是反舌鸟亲手给他戴的,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保存一段时间。”森中揉了揉眼睛,“安室透恢复记忆,但是并不着急,说明他的任务完成的还不错,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能断定他一定会去小樽实验室。”
黑衣组织的小樽实验室,成立时间超过八十年,曾产出过初代ATPX和相当数量的改良药物,在宫野志保横空出世前,那里一直是黑衣组织药物研发的心脏所在。
这些年来,亚特兰蒂斯在小樽投入的机动组成员超过百人,但是没有一个能探出小樽实验室的真正地址,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皇天马捡到了昏迷的安室透。
他们在黑衣组织内部已经很久没有眼线,和诸伏景光的合作也是互相试探并不顺利,但正因为在小樽投入众多,所以第一时间就知道安室透来到这里,很可能是因为实验室,毕竟这附近实在没什么值得惊动一个代号成员的风吹草动。
立花泉被收缴手机,但并不代表她和亚特兰蒂斯失联。
海下的建筑灯火通明,天才与惊世骇俗的科技成果疯狂运转,所有人都在心中祈祷。
揭开面纱吧,小樽实验室。
立花泉和皇天马他们回到别墅的时候,别墅里很明显就能看出少了一个人的气息,与他有关的东西全都没了,立花泉知道这栋房子里应该是一点安室透的基因都提取不到——怪难为他的,这才几小时。
她悠哉悠哉地瘫在沙发上喝橙汁,看小孩子们情绪低落,笑出了声。
这未免显得太冷嘲热讽,幸瞪视她:“好歹也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你不难过还要嘲笑别人难过吗?”
“我没有嘲笑你们,”立花泉放下水杯,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是真的觉得,这已经是很好的道别了。”
幸一时失语,天马悄悄揉了揉泛红的眼睛:“可是zero先生并没有和我们道别。”
“最好的道别就是没有道别,”立花泉十指交叉,撑着下巴,认认真真地回答,“如果哪天我要走,那也只会是一个很普通的凌晨,我穿上外套戴上兜帽,从玄关正常无声地走出去,然后消失在你们的生命里。”
椋向来感性,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三好一成急忙安慰着椋打圆场:“监督只是说如果!如果啦!监督肯定舍不得我们的!”
立花泉接着自说自话:“我很羡慕你们,因为你们的未来光明磊落,zero也是,他从来知道自己要往哪个方向走。”
她站了起来,走向冰箱——安室透的复健训练效用颇佳,卸去伪装后,她稍微慢些、忍着剧痛,已经能看起来和普通人相似八九分了。
冰箱里有安室透做好的三明治,面包片里只夹了鸡蛋和午餐肉,立花泉把它放在微波炉里“叮”了三十秒,尝一口——不加生菜也没有多好吃。
她拿着那个明明全盘按照她的喜好,却完全不对她胃口的三明治,视线低垂:“而我能遇见你们,本身已经是奇迹了。”
盗窃人生,偷来面目,嘲鸫模仿夜莺的歌喉。
小男生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立花泉看似冷漠,但此刻的她和已经离开的zero微妙地重合,仿佛共情一体。
三角忽然出现,往立花泉手里塞了一个三角形的香囊:“监督其实也是难过的,只是不够坦率而已。”
他澄澈的眼睛看着立花泉,弯弯如月,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监督,笑一笑吧。”
立花泉看着手心的小香包,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立花泉的人生啊,真好,好到让她妒忌。
她索性伸了个懒腰,向房间走去,只给他们丢下一句:“有什么想送给zero的可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他会看到的。明天一早我们回满开。”
“好诶!”
离地九千米的高空,立花泉昏昏欲睡。
皇天马带着墨镜,和幸一起睡得东倒西歪,压皱了后者的裙子,椋、三角和一成原本凑在一起看电视节目,此刻也睡成了一团。
而已经人去楼空的别墅里。
那些东西就放在正厅的茶几上,仿佛在悄无声息地等候他,他一件一件小心翻看:天马送他的潮牌墨镜;幸连夜编制的手套;椋一直向他推荐的漫画;一成跑了十几家店买到的绝版唱片,三角和当地大妈学了一晚上的手工香囊。
以及立花泉留给他的,一枚避光保存的小胶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