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齿(四)(1 / 2)

几天后,酒吧里,贝尔摩德搅动着细长的酒匙,润泽丰满的嘴唇勾起来:“哎呀……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吗。”

琴酒坐在一旁的卡座,喝干一杯威士忌,面色阴沉。

“真可爱,”贝尔摩德发出和老板娘如出一辙的评价,“puppy love,真是惹人怜惜。”

琴酒讥讽道:“我从不知道你这么有恻隐之心。”

“人之常情而已。”贝尔摩德撑着下颌,那头漂亮金发水一样流淌在她肩膀上、锁骨上,“真想见见小朋友,可惜她向来不喜欢我。”

“你要见她再简单不过。”琴酒端起贝尔摩德调好的鸡尾酒,被贝尔摩德伸手轻巧地夺回来。

贝尔摩德笑吟吟的:“难道说让小朋友不高兴会使你产生什么奇特的快感吗?你的癖好可真是恶劣。”

“她能力不足,就应当忍耐。”

“所以这就是你揠苗助长的理由?”

琴酒没有回答。

贝尔摩德把马天尼倒进水池,抬手指了指门外,“请回吧。”

东京正下雨,一打开门,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回到位于地底的牢房中,反舌鸟正在收拾不肯开口的第十七只老鼠。

她不说话,脸色也难看的要命,下颌线似乎更清晰了一些,以前不记得反舌鸟对血肉有这种程度的抗拒,她发生转变是乎是在琅勃拉邦的雨林之后。

想来她会一生记得那种酸腥油腻的口感。

反舌鸟一直戴着一层薄薄的乳胶手套,仿佛这样就能和血肉那种又油又软的手感隔绝开……伏特加说她大约三十小时没有进食,连水都喝不下去。

脆弱且无用。

他忽然想起反舌鸟还有一枚犬齿折断了一半,于是出声询问。

反舌鸟说她自己去补好了,撩起来乖乖地给琴酒看,补得和原来一模一样,因为材质看起来有很细微的色差,不过不是自己这种视力也看不出来。

今天这间牢房来了新的客人,名为奥古斯都。

有证据指向他和其他组织相交甚密,然而一切只是捕风捉影、无法确认。他也好,那个所谓的组织也好,都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明。

那是个气质温和的年轻男人,有深色的瞳孔和浅色的柔软头发,他看起来像梅雨季少见的阳光一样无辜,但反舌鸟知道。

这个人,和亚特兰蒂斯正进行着交易。

他应该是不认识反舌鸟,可在见到反舌鸟的第一眼,奥古斯都仿佛对自己的处境浑然不觉一样,说:“你从哪里找来的小朋友?琴酒,她成年了吗?”

“劳驾把手伸进手铐里。”反舌鸟把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在这种昏暗的地方眼睛里也像燃着火一样发亮,“我成年的时候会请你去喝酒的。”

奥古斯都全身鸡皮疙瘩起立,他的眼睛也亮了亮。

琴酒把审讯奥古斯都的任务交给她,像审讯其他人一样就好。但在琴酒不在的时候,奥古斯都会像拉家常一样和她说话:“为什么一直不吃东西?小朋友,是因为害怕吗?”

是因为那种酸腥油腻的口感,让你见不得黄色的脂肪、红色的血管,甚至连进食都感到害怕吗?

反舌鸟没有接话,那双深黑色的眼睛冷漠地看着他。

“我可以教你,”奥古斯都爽朗地笑起来,尽管他正狼狈地被绑在锁链上,“如果手法得当,其实不会见到太多难看的东西。”

奥古斯都像年轻的学长一样循循善诱:“没关系的,就用我的身体来教,审讯的第一个小手段:指甲……”

反舌鸟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沉默地走上前去。

三个小时后。

奥古斯都声音颤抖着鼓励她:“对,很好,你的手比你想象的稳,别害怕,这是最后一项。”

反舌鸟把手术刀放回一旁的托盘,后退两步,面色苍白地冲到水池旁大吐特吐。

奥古斯都冷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没习惯吗?你可以再做一次,我的疼痛耐受比一般人要高很多。”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反舌鸟眼睛充血,她的头发全被汗湿了,涔涔地贴在脖子上。

“我可以闭嘴,但你可以接受和尸体共处一室吗?”奥古斯都的笑声仍旧温和爽朗,“我猜不行,小朋友,你的瞳孔放大了。”

“过来,小朋友,时间紧迫,其他囚犯可不会像我一样指引你。”

反舌鸟脊背紧紧地贴着墙壁,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无助地摇头,惊恐过后是崩溃的爆发,她捂着脑袋大喊:“不要!闭嘴!不要逼我!”

“没有人可以不成年,小朋友。”奥古斯都咄咄逼人,“你周围环狼饲虎,前路荆棘遍野,没有先驱者为你横刀,因为你就是先驱者。”

“总有一天,在这里的不是我,是你认识的别人,你要亲手杀死他们,所以你在学如何不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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