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是有父母长辈的小朋友。”
“就算是一千米高的楼你也要跳下去,你知道的,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会飞,你不去救她们,就会再也见不到她们。”
你需得上前,并且刀锋永远向上。
小朋友。
反舌鸟在回程时就向琴酒预支了一个很长的假期,终于在奥古斯都得证无罪的时候用上。
她没有带伞,而东京漫长的梅雨终于变成夏天的暴雨,诸伏景光公寓的灯还亮着。
被子弹打穿心脏的一瞬间,人会感觉到像被一记重拳砸在身上,顿时浑身一震,瞬间飙血,但不会马上觉得疼痛。那一瞬间,首先是感觉到被冲击,亲眼看到自己的鲜血从体内飙出来,接着是麻木感,灼烧感,在30秒之后才开始出现疼痛感。
心脏被子弹打穿会完全破坏,没有恢复的可能性,鲜血汨汨地流出体外。由于心脏失去供血功能,脑部就相应地失了血液供氧,从而导致脑死亡,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数分钟。
所以人不会马上死掉。
随着血液不断地外流,人体会逐渐变得虚弱无力、变软,身体越来越感觉发冷,如坠冰窟。头脑也会逐渐发晕,感觉天旋地转,不断地飘荡下落,突然间眼睛发黑,最后歪斜地摔倒在地。
还有些人在心脏在被子弹打穿之后会醒过来6秒至12秒,其间仍然具有抵抗能力。
这时,离彻底脑死亡还有数分钟的时间,但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感觉。
人要做多少准备,才能迎接好自己的死亡呢?
她闯进诸伏景光公寓的时候其实也没想到要做什么,只是忽然想听一听正常的心跳,诸伏景光误以为那是拥抱,其实是反舌鸟在确定他还活着。
她想问诸伏景光到底割舍多少才能换来赴死的觉悟,可是年轻温和的Noc只是安抚地、让她在温热的怀抱里苟延残喘。
诸伏景光被挥发性麻醉剂放倒的时候,反舌鸟其实并没有睡着,她剥下脸上黏贴着的硅胶,五官轻微位移。
她还不够长大,所以才会用到这些硅胶,她的年龄不能自圆其说,所以才要勉强伪装出已经长大了的模样。
至少要装出一副成年以上的模样,或许二十出头,尽管二十出头对琴酒和贝尔摩德来说仍然是小朋友。
只有奥古斯都在初见她的时候笑眯眯的——小朋友,你还没有成年吧。
诸伏景光睡着的样子看起来很安稳,他死了也会这样吗。
反舌鸟把子弹上膛,指向他的太阳穴。
“你在干什么!”椹田一朗气喘吁吁地赶到,从窗口湿漉漉地爬进来,在背后打掉她的枪,“和我回亚特兰蒂斯,神野。”
接下来的日子,她因为药剂的缘故其实记得不是很清晰。
在亚特兰蒂斯接受治疗,和森中一起制定计划带走明美,和宫野志保达成一致,帮助奥古斯都出逃。
然后什么都不想,死死地睡一整天。
再醒来时气温骤降,东京初雪,新闻上的时间显示为十二月七日,手机上有无数条消息:代号苏格兰确认为公安卧底。
她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了,人到底还要为正义付出多少代价,难道说救他一个可以从此改变命运,皆大欢喜?
她走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夜色里。
……门口有人,感应灯被摘下,反舌鸟在黑暗中子弹上膛,然后感觉到枪口被柔软胸/部抵住。
贝尔摩德声音暧昧又含混:“嗯哼~果然puppy love的命运是夭折。”
反舌鸟脸色苍白,没有说话。
贝尔摩德的手抚摸她的脸颊,长指甲划过鼻梁,反舌鸟忽然意识到她是隔着皮肉在抚摸自己的牙齿。
贝尔摩德身上有女士香烟的味道:“我一直觉得智齿是长大成人的隐喻,你被强行摘掉了全身上下不成熟的最后一块骨骼。”
反舌鸟仍旧没有说话,贝尔摩德反而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亲了亲反舌鸟的脸颊,就在那颗智齿原本的位置:“可喜可贺,小女孩长大了,你也有秘密了,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走吧,宝贝,下次再见面可就是大人之间的对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