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雨下到半夜就停了,顾南知因后背的伤只能侧身睡,半梦半醒间她感知到,爸爸又出门了。
九月末的墨城还是很热,逼仄的出租房蒸笼一样。昨夜大雨窗户紧闭,屋里就更闷热,顾南知醒来时,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一片,幸好伤口开始结痂,不至于被痛醒。
出门时,她顺手把那袋菜扔进垃圾桶。
周末市图书馆人很多,顾南知在开门前就等在门口,这时候已经有几个人排在门口。她只戴了顶帽子遮阳,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还没有消下去,味道有点腻。
等了半小时,门总算开了。顾南知轻车熟路找到犄角旮旯里靠窗的单人座位,把包放下接水,回来就发现原本包的位置,坐了个女生。
女生转头,还是个认识的面孔。
“我包呢?”顾南知拧紧杯盖,她是不打算泼人的。
张茜见是她毫不意外,食指绕了几圈头发,嬉笑道:“我不知道诶。”
顾南知扫了眼座位附近,没有。
她以为顾南知还会说几句,而顾南知转身就走。
图书馆有监控,再不济还有管理员,图书馆右侧有个很小的咖啡吧台,管理员兼着咖啡师的职位。
今天站着的并不是顾南知先前熟悉的姐姐,而是个瘦高的男孩子。
他戴了口罩,手里切柠檬,见顾南知走进,抬眼问,“什么事?”
先前的姐姐总是很温柔地问怎么了,现在这位,好像很不耐烦,巴不得她别过来。
“我包不见了。”
那人把眼皮松回去,只顾手上的柠檬,刀很快,两下去头尾,柠檬片薄厚一致,被投入到两杯冰美式里。
“我要调监控。”
“调不了。”他转身让另一个人把做好的柠咖端走,回工作台继续忙活,没有再搭理顾南知的意思。
“为什么调不了?你是管理员...”
“你自己的东西没看好,找我有什么用。”
“我可以投诉你。”周五让她那么下不来台,这又是个看着就不磊落的人,顾南知不知道自己的东西会被怎么处置。
妈的,真的很麻烦。
对面油盐不进,继续做自己的咖啡,眼皮都懒得抬。
顾南知回到座位,张茜已经不见了。她一边打投诉电话,一边往外跑,所幸,在拐角的地方,她看到了张茜。
拿着她包的张茜。
顾南知冲上前,拉住了包带,她力气大,一拽把张茜整个人带歪。顾南知脚一绊,张茜一踉跄,就迅速被顾南知拍在墙上,那一下顾南知完全没收力道,脑袋磕得她发懵。张茜拽着包带的双手攥在胸前,她回过神来,顾南知已经伸手进来掰她手指。
论力气和狠劲,她差顾南知一大截。
眼见手指头都被掰疼了,她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扯着嗓子喊:“哥!别看啦!帮我!”
顾南知还关注于掰手指,后面笼上一层阴影,那道阴影迅速勒住她的腰将她拉离张茜,她不松手,书包被两个力道拉扯着,悬在空中。勒住她的力道很大,为了将她拉离张茜,那力道甚至将她提离地面,越箍越紧。
她感觉到自己的内脏都在被挤压。
但还是不松手。
是书包带先败下阵,呲一声裂开,顾南知只抓到了一根带子,没了一根包带的书包砸在张茜身上。
身后的力量,她根本抵抗不了,她眼睁睁看着张茜拉开拉链,举起书包,里头零零散散的东西就全都掉了下来。
书可以重新买,作业也可以重新写,顾南知觉得最麻烦、最不可丢失的,就是现在被张茜捏在手里的毛线钥匙扣。
“这么丑。”对张茜来说,这不过是廉价的手工制品,没有价值。
“你更丑!”
她扑腾起来,拽住她的人就更加用力,眼眶已经出现了生理性的眼泪。
顾南知终于有了她期待的反应,这东西一定很重要。张茜捏着钥匙扣上的毛线装饰,已经很陈旧,好几个地方毛线都断了,都看不出来织得是个什么东西,脏兮兮的,她顺手就扔进了边上的垃圾桶,甩甩手觉得脏。
至此,顾南知以为到此为止。
她还来得及去捡回。
而后,一个环卫工人驱车而来,身后的人及时捂上她的嘴躲进角落。环卫工人在垃圾桶前停下,张茜还站在垃圾桶边上,她看了眼角落的方向,就将整个包都扔进了垃圾车。
环卫工人还问了一句,“不要了?”
张茜微微翻了个白眼,并不想靠近垃圾车,摆摆手离开了。
顾南知陷在角落里,垃圾车的声音远去,她浑身脱了力松弛下来,因疼痛产生的生理泪水滑落。
可能是嫌恶,捂着她脸的力道轻了些。
有咖啡的香气,从身后传来。
她知道为什么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