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不让她调监控了。
方才压制住她是为了阻止她拿回书包,那现在,载有她书包的车已经和垃圾一起离开,身后的人仍未松手,她右耳突然被贴近,夏季炙热的温度灼烧肌肤。
“真臭。”
她终于落地。
如果是平时,顾南知定是要反击回去,最少也要打掉一颗牙,但现在她根本来不及想这些,她冲出小巷,看不到那辆垃圾车。
跑到更宽敞的街道,又不止一辆垃圾车。
雨后天晴的周末街道,人来人往,那些驱使着垃圾车的环卫工人穿着亮黄色的衣服,缓慢地在这座城市里移动着。
都长得一个样。
顾南知一个个去找,她听到了环卫工人问张茜,才过去不久,如果是,那应该还记得那个包。
但是她没有得到答案。
“今天集中焚烧,所有车都要去焚埋场。”老大爷看她急得满头大汗,叹了口气,“我也得去,赶在烧之前到,说不定还来得及。”
她毫不犹豫地坐上车。
焚埋场在距离市区很远的山上,一路颠簸,开三轮的大爷知道她急,开得快,一个小时半的路程硬是缩成了七十分钟。
到了山下,顾南知跳下车,帮着大爷打包袋子,看到飘起的黑烟,大爷劝她,“你快去吧,已经开始烧了。”
顾南知冲到半山,焚埋厂外面有一道高高对铁门。但在外面也可以看到,有好几座垃圾垒出的山,比好几个她还要高,在这里面找一个毛线扣,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这时,一辆垃圾车开到一座山边上,铲车转向它,挖起再高高举起,里面的东西哗啦落在一座山尖尖上,激起一阵恶臭。
顾南知抬起头,看到一个白色的书包坠落在山顶。
是她的!
“等等!”顾南知跑向那座山,昨日的雨下了很久,山上的土地还潮湿着,每跑一步都会有许多的泥点子溅在身上,她顾不得,她好久没这么大声说过话了。
“让我进去!那里面有我的东西!”
外头的围栏很高,现在是关闭的,她一边拍门一边喊,手心的肉重重拍在生锈的铁门上,几次下来,门上甚至有了斑驳的暗红色手印。
没有人听见她说话。
整座山,只有轰隆隆的机器在运转。
一辆车停在门口,大门打开,顾南知进来了,她奔向已知的那座,心跳的飞快。
很近了,她马上就可以拿回它。
似乎是胜利近在咫尺,她脸上久违地流露出可以称之为劫后余生的欣喜。
而随着一个光点的降落,这个表情小时。
一把火落在山顶,像流星降落,追求焚烧效率他们提前给垃圾浇了油,很快,整一座都陷入火光中,火燃得很旺,黑烟滚滚升起。
顾南知没有再往前。
火焰前,她神情恍惚。
这么多的东西一并燃烧的温度灼得面上发烫,垃圾的臭味和烟味混合着涌进鼻腔。这种感受并不是第一次,而顾南知睁着酸涩的眼睛,骂自己毫无长进。
和那时候一样,她都只能站在火场外,看着大火把她珍贵的东西带走。
钥匙扣是这样。
妈妈也是。
好像她越在乎什么,越留不住什么。
工作人员发现她进来了,一顿呵斥拽着胳膊就她往外拉,期间顾南知没有任何解释,她意识抽离,软趴趴地被推着走,推到了门外。
铁门轰的在眼前关上。
她看到印在门上的血色手印,抬起手,血混着铁锈,脏污一片。
里面又一座山开始燃烧。
不管是什么东西,烧完之后,就只剩灰烬。
而灰烬之下,空无一物。
顾南知走到山下,那个载她来的大爷还在,问她赶上了吗,她点头,道了谢,就往山外走。
裤腿已经完全被泥沾满,刚在火前站着,不少烧出来的灰烬落在她身上。
或许有一片,就来自那团毛线。
就当做,是妈妈拥抱了她。
这样想,或许会好一点。
可这种聊胜于无的心理安慰,要是真的有用,她不会在遇见常西洲的那一刻,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