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二次来这个小区,没有常西洲陪着,进大门时保安拦住她问她是不是业主,她报了几幢几层和常西洲的名字,保安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就放她进去了。
越靠近那一幢,忐忑心情越上心头。
说不清是为什么,她觉得保安看她那一眼很奇怪。
那辆黑色轿车停在楼下车库,顾南知走入电梯,逐渐靠近常西洲的家。
她之前只在楼下看过,今天才知道这个小区的户型是一户一梯,私密性很好。
这样,站在电梯口都能听到的打骂声,别人听不见。
大件瓷制品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盖过顾南知推门而入的声音。
常西洲背对父亲跪着,裸露的后背上,满是抽打留下的伤痕,新伤划在旧伤上,皮肉翻出,血流缓缓往下。
刚刚碎裂的瓷瓶似乎是冲着他去的,碎片散落在身边,血从额头低落,落在跪着的腿上。
他对屋里多了一个人毫无知觉,麻木地维持挨打的姿势。
一如从前千千万万次。
直到顾南知推开还要动手的父亲,把洗干净的校服披到他身上。
常西洲才恍然反应过来。
原来是有人来救他了。
顾南知力气大,常牧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猛推了一边,膝盖重重磕到茶几角。
“我们走。”
顾南知用脚踢开碎瓷片,把常西洲拉起来。
从顾南知认识常西洲开始,他在顾南知的印象里是精致干净的。
常牧打他,从来不伤到脸。
也是为了维持这精致干净的表象。
以免他作恶的痕迹被发现。
顾南知带走常西洲前,站在电梯口对常牧说。
“这个小孩,您如果养不好,不如我来。”
从父亲回来到现在,常西洲一直保持着麻木,他呆呆地站在顾南知身边,盯着楼层的数字不断变小。
叮——
门开了。
顾南知拉着他走出这个小区,保安看到他们,没有说一句就开了大门。
顾南知在前面拉着他,忍着不回头。常西洲要是看到她哭了,会更难受。
“疼吗?”
她极力克制自己的嗓音,努力显得冷静。
“没事。”
常西洲声音轻轻的,身上的伤当然是疼的,但是现在,他没有继续待在那个黑色房子里了。
每次,他都没有锁门。
他抱有期待,会不会有人听见,会不会有人能推开门进来。
那扇没上锁的门关了十七年。
在今天这样一个好天气,
有人推开门带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