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巡游”再次冷却结束,齐蓟等候已久。
遥远的异国,红发男人看着独居发病的老者及时得到救治,露出微不可察的一丝笑容,起身走出医院。
经过立在转角墙头的石像鬼时威洛尔将护士赠送的面包放在小恶魔雕像的手心,然后入乡随俗地摸了摸它那对不比糖球大多少的圆锥尖角,寓意为交易一点儿无伤大雅的好运。
接着,在月亮被乌云遮过的短短时间里,他转过街角,消失在了盯梢的人眼中。
齐蓟收回所有傀儡线,再度沉入“梦”中。
这一次她在昏暗的小屋里醒来,古旧的屋子结构半木半石块,风格比她自己的家要落后几百年,而且狭小、昏暗,最结实的东西倒是那块用来挡窗口的木板,堪称家徒四壁。
所以她很快就注意到了躺在小床上的尸体。
伊坦纳也发现了这不祥的目击者,他率先走过去检查,不过齐蓟没切断画面,于是同步看清了死去女孩的全貌。
这女孩年纪不大,面孔充血肿胀得一片青紫,几乎看不出原本苍白的肤色,脸上的雀斑深得就像一个个虫眼,眼底也一片可怕的血红。
“她是被捂死的。”伊坦纳拉起陈旧但干净的被子盖住死者的脸,说。
这点时间里齐蓟已经把小屋里外转了一遍,基本能确定这里只有女孩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死去的女孩衣着还算整齐,床铺上濒死挣扎的痕迹也十分自然,屋子里更没留下明显的翻找痕迹,所以到底是什么人会谋杀一个贫穷且普通的独居女孩?
这好像是个悬案,齐蓟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离开,免得被当做嫌疑人?”
“不急。”
伊坦纳指了指床边放着的衣物,齐蓟拿起来摆弄了几下,发现这堆破布好像是一件款式奇怪的厚罩衣,穿着的时候可以把人的头脸和双手都包在里面。
布本身的颜色很深,但已经被晒得部分发白褪色,大概是死者那不见天日的肤色的来源。
“你是想让我伪装她?”
“可以试试,反正这种离群索居的人,即使别人见过她的脸,要冒充来见她的亲属应该也很难否定。”
伊坦纳耸耸肩,转身托起屋主那旧得发乌的银烛台,拿他来路不明的火焰点亮了剩余的一小截蜡烛。
焰光跳荡着,在无风的房间里往尸体的方位跃跃欲试地倾斜过去,只等齐蓟的允许就要吞掉它。
“要是尸体失踪的话,就只有偷偷杀死她的人会惊慌失措吧?”他说。
齐蓟想了想,外面情况不明,而且她刚经历了一个死人都能绑上傀儡线再度爬起来作战的异界,用这种她已经见证过威力的火焰来处理确实是最稳妥干净免除后患的方式……她点了点头。
然后火光精准地吞掉了死不瞑目的尸体,除了穿在身上的衣服和盖着的被褥外没有任何东西燃烧起来。齐蓟希望她能安息。
接着齐蓟找出了女孩的另一件外衣套在身上,然后披起那件罩衣。
死去的女孩确实跟她身形相差不大,因而尺寸合适,在不贴身的罩衣包裹下看上去应该也没什么破绽。
“我冒充她,那你怎么办?”齐蓟忽然问。
“不是还有傀儡线吗,把它用在我身上,这样无论我离开多远都仍然在你的控制之中。”
伊坦纳语气轻松,边说边低头替她整理起衣服,把柔亮的黑发妥善藏进罩衣里。
“……我没必要控制你,也从来没想过。”齐蓟仰起脸,皱着眉纠正。
她刚才确实把傀儡线拿出来试了试——“卡牌”的部分这次仍旧无效,可历代威洛尔们演化出的力量是她自己赚来的,所以在到了新的异界之后果然运转如常。
至于傀儡线的用法,当初小公主把一束丝线按在她手上的时候齐蓟就已经掌握了。
“嗯,所以这是我的请求。有了线的联系,无论在哪里都能接到你的指令,否则我会忍不住出于想念跑回来的。”
齐蓟只好拿出傀儡线,用淡红的、他人眼中不可见的细丝缠在暴君主动伸过来的手腕上,又鬼使神差地在小指绕了一圈。
反应过来之后她耳根一热,而主动就缚的某人倒是自在,笑容狡黠又得逞,就好像从前软磨硬泡地得到了她的告白那次一样。
“作为你暂时不需要的小人偶,在我离开前,能赐下一个吻吗?我的——主人?”
耳鬓厮磨间齐蓟听见他这样说,姿态低得真实极了。
如果此刻金色发丝间那双蓝眼睛没闪着掠食者的慑人亮光,而且齐蓟自己也没被放到桌沿坐着,由他自上而下地凝望着如同供奉珍宝或圣像……那么暴君语气里那种谦卑和诚惶诚恐的意味倒可以说是拿捏得还挺像回事的。
他当然得到了他想要的。
之后小屋的门被敲响。“卡罗琳——”有人这么喊道。
齐蓟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