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众生交替起伏,一切如常。在远离天庭的东海,短短半日之内发生了诸多变故,却几乎没有人知道。
青丘大长老无夷带着两位同伴已到了苍梧山,山门的结界和障眼法术自然难不倒他们。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长驱直入来到了东樵宫门前,没有破门而入,已经算是给了苍梧山神一家几分薄面。
有不速之客上门,苍梧山神早就知晓,只是他感应到来者皆仙力不凡,为首那位的修为更是超过他许多,奇怪的是那三人的气息都相当陌生,是以没有轻举妄动。等到他们气势汹汹的停在自家门口,苍梧山神才施然从殿内迎了出来。
苍梧山神能够镇守一方禁地,当然不是泛泛之辈,他一照面便看出了来客的身份,恭恭敬敬一揖道:“不知大长老远道而来,未曾亲自迎接,还请包涵。”言语礼节滴水不漏,却没有让客人入殿的意思。
无夷个子比他矮了不少,气势却比他更甚,安安稳稳受了他一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苍梧山神心底透亮,知他必是为了退婚的事情前来问罪,却也不卑不亢论起理来:“各位长老身份贵重,若是提前递上帖子前来拜访,小仙自当好好招待。可我九嶷毕竟是天界禁地,众位不请自来,恐怕……”
“哼!”无夷本就是一肚子火,自持身份没有发作,不料这区区狌仙如此不识抬举,事到临头还装模作样,不等他说完便冷然打断了他冠冕堂皇的说辞。
苍梧山神一场面子功夫被泼冷水,索性也打开天窗说起了亮话:“小仙自知退亲一事有不妥的地方,可犬子耐心等待了三千年,尚未等到贵国族女回心转意。犬子年纪也不小了,又是独子,九嶷的衣钵还需他来继承,总不能一辈子这么等下去罢。”
苍梧山神自以为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没想到换来无夷如刀一般的眼风,饶是他执掌东樵宫多年,积威甚重,仍不妨觉得如芒在背。可他既是一山之主,亦有仙职在身,就算再胆寒也要撑着面子,依旧昂然挺立,教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无夷长老怒火中烧,冷冷问道:“什么叫未等到青丘族女回心转意?你已见过晏语,劭均也亲自护送她回了青丘,几位长老和她自己都首肯了这门亲事,你却不早不晚在我们开祠当日传来退信,这又是几个意思?”
“啊?”这回轮到苍梧山神纳闷了,他何时见过青丘那千娇万贵不肯低嫁的女仙了,又何时让儿子去了青丘?他上下打量了无夷他们一番,若不是百分肯定他们确是青丘长老,几乎要以为是觊觎帝陵的贼人耍的花招。
泥波久难见他神情古怪,相互对视一眼,心里更是不屑这畏首畏尾的狌族。没等无夷再问,泥波抢声道:“怎么,你还想抵赖?”
“长老所言为何,我堂堂一宫山神,还用拿这点事扯谎么?”他们的表情分毫不差落入苍梧山神眼中,向来把名声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他也不满起来。
东樵宫这一家子素来风评不好,无夷料他惯会装疯作傻,完全不理他的辩解:“凭你一人之言,恕我等不能尽信,劳烦你把贵公子请来,听听他怎么说。”他这么要求一来是认定苍梧山神老奸巨猾,想托词耍赖也拿他没办法,二来他亲眼见过劭均那小子,人格品行不论,至少对晏语的心意尚属真挚。退婚一事多半是苍梧山神从中作梗,他相信劭均应该不会顺着老子的话胡言乱语。
苍梧山神虽然心中不忿,可也看出来他们几个既然敢冒着擅闯禁地的罪名都要来找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能稍退一步道:“如此也好,那便请几位入殿中稍坐,小仙这就去叫犬子。”
无夷从一见到苍梧山神起就没看到什么好脸色,怠不怠慢的他还真不计较了。他点点头,领着泥波久难老不客气进了东樵宫正殿,在客座上稳如泰山地坐下,只等苍梧山神去叫劭均。
劭均此次回到九嶷就没踏出过宫门半步,父亲说有客人点名要见他时他还有些怔忪,等到大殿上见到三位客人,他更是一脸迷茫了。
“不孝竖子,还不快拜见几位青丘长老。”苍梧山神生性就严肃,一想到儿子婚事几番受挫,心情大为不爽,语气更是冷硬无比。
劭均肖似乃父,即便不认识几位客人,却依照父亲的吩咐规规矩矩向他们三人行了礼,复又问道:“久仰几位长老大名,劭均三生有幸,能够目睹众位风采,不知上神上仙分别是哪几位?”
他这句话刚出口,无夷便觉得内心一股狂怒翻涌,忍不住抬掌猛的拍在身侧木几上,“嘭”的一声那木几已化为飞灰。
劭均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向父亲递去一个眼神。见父亲也无奈的朝他摇摇头,方低声问道:“不知小仙哪里失礼了,或是言语不周得罪了长老,还请长老明示。”
无夷眼神明明灭灭的看着他,直看得他心底发毛,却因为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而惶然无措。而他这样发自心底的真实反应却令无夷诧异起来,劭均修行尚浅,在无夷面前完全就如新生稚儿一般脆弱,就算他想要伪装什么,也未必能装得这么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