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山晴同学,什么是‘缘分’?”
“相遇和认识就是缘分。”
山晴即答。
“好官方啊小朋友,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摆摆手,浅褐色的水面掠过一道阴影,盯的人看了半响,一回神,天花板上的吊灯又晃晃荡荡的浸在这轮柔柔的浅色里了。
那双纹路横生的眼和光和水重叠,晃晃悠悠,有一瞬间、呈现出一点妖异的色彩来。
他的眼窝,陷得很深。拼命地往里边缩。
“才没有那么玄乎,我问你,如果你和一个人连续五次都在同一家店吃饭,并且喜欢吃的经常点的还是同一道菜,你们还因此认识了,互换了联系方式——这是缘分吗?”
“不算吧。”
“为何?”
“这就是常客吧。”
山晴吐槽。
相臣老师笑得像只眯眼的狐狸,两只眼漆黑如墨:“是,却也不是。”
“说和没说一样,老师你不会是在故弄玄虚吧。”
“?”
“小同学你不要不识好歹,我话还没说完呢。”
“哦,那您接着讲。”
“不讲了。”
这个老顽童呵的一声呈大字型躺在榻榻米上,耍无赖:“你给我拿点吃的来,我饿了说不动了。”
“家里只有仙贝。”
“那就拿仙贝。”
“哦。”
端上来,这人便毫不客气抓起来咔擦咔嚓的大啃,连吃了三大块后,又将茶碗里凉下来的茶喝尽。
“再打个比方,班里转来了一位新同学,兴趣爱好和你相近,名字的发音也和你相同,你们还总是在不同的场合频繁相遇,最后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朋友,这算不算缘分?”
“算。”
山晴肯定的点点头。
老头学着她先前的动作,百无聊赖的支起下巴:“人和人就像一条条互不干扰的线,突然之间,和毛毛虫正好出生在这片叶子上一样,两条线挨在一块了,你挨我我挨你,到最后乱成一团,演变成无法解开的命理。”
“这东西就是这么无聊,这些人就喜欢搞什么缘分啊奇迹啊,莫名其妙的,那两头牛天天在河边吃草是不是缘分啊,两头猪正巧从两地被送往同一个屠宰场还正好紧挨在一起,是不是缘分啊?”
“所以我和我朋友是两头有缘分的猪吗?”
“哇哦”
“真希望你朋友能亲耳听到你说这句话啊。”
他重新倒了一杯茶,低头轻啜。
“常客能交换联系方式不是因为他们缘分有多深,是这家饭店菜做的好吃,也是因为他们其中一个人跨出了第一步,产生了波动和影响。”
“那新同学呢?”
“兴趣爱好和我相同,名字也相近,来的又恰好是她,怎么不能算有缘分。”
“是啊,怎么不算?”
他眼睛半睁:“所以人就是喜欢钻牛角尖的动物啊。”
“你和你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山晴下意识回答:“他正好来我们家的店吃刨冰,就……”
又止住了。
老头儿闻言一笑。
“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现在是,还有一个本来也是,但是她出意外死了。”
“啊,世界上刨冰店那么多,他偏偏来你家吃,怎么又不算有缘呢?”
山晴迷惑的挠头:“你到底想说什么啊老头?”
“检讨再加一份。”
“……”
“你看,你在认识他的第一天,就作出选择了,自己早就知道的东西,偏偏现在还来稀里糊涂的问我。”
“选择什么啊?”
“你要留住他啊。”
“频繁的偶遇也好,喜欢吃同一家店的菜也罢,这一切都有基础和平台,与其夸大两个人的故事,不如把视角扩大一些,放长远一些,就像你在地上看见两只蚂蚁在碰头,你甚至都不会感慨:啊,有两只蚂蚁在今天相遇了。”
“你太高大了,是它们眼中巨人的巨人,而巨人眼里却不止有它们,还有草地,岩石,沙地,山丘,以及蚂蚁周围所有的生物。”
“‘缘’一字本身微不足道,人却偏要用放大镜去扩大和赞美它,把人生尽数和它绑在一起,喜欢的叫有缘,讨厌的叫孽缘,有钱叫走财运,不幸叫倒霉,孤寡要求姻缘,短命要寻长生,很奇怪不是吗?”
“所以呢?”
“所以在于人啊,山晴同学。”
“你和人打架,我叫住了你,然后和你走了一段路,要分别了,我又厚着脸皮要来你家坐坐,就有了我们现在的交谈。”
“但如果我视而不见,那么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