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柳端着热茶,迈进书房。
赵嘉音正半卧在窗边的贵妃榻上,随意地翻看着一本游记。
她穿着简单的外袍,腰带也未系,慵懒地敞着外衫,长长的青丝随意地在身后用绸带束着,秋风飒爽,拂过她如玉的侧颜,微乱的发丝被纤纤玉指拨弄回耳后,端的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美人闺中图。
“公主,人已经抓到了。”时柳放下茶壶,低声说道。
赵嘉音闻言合上书,抬眼道:“审了吗?”
她向来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此刻没什么表情,浑然天成的贵气与威压显露出来,让时柳不自觉地恭敬起来:“还没有……毕竟是世家公子。”
赵嘉音知道时柳的未尽之言。
世家大族在盛京盘根错节,关乎到的不仅仅是体面,更是朝局和民生,她作为公主,理应维护氏族稳定,无凭无据私下捉拿世家子弟一事,实在不像她平日的行事风格。
赵嘉音沉默了半晌,坐起身来:“给我梳妆,我亲自去。”
自从昨日退了热,公主便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不一样在何处,时柳也说不清楚,但她知道,往常的公主不会敞着外衫白日里躺着看书,不会遣侍卫随意抓人,更不会露出如此冷淡近乎冷漠的神情。
她似乎永远端庄,也永远温和,倒是让此刻的时柳有些恍惚。
时柳给赵嘉音束好发,拿起常用的碧玉簪正要戴,赵嘉音轻声道:“等等。”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容貌昳丽,妆容淡雅,多年如一日地遮掩自己的锋芒,让自己成为那个所有人心目中宽和温柔的公主。
“戴这只金丝玉蝶吧。”她说道,伸手拿起口脂,又往唇上点了点。
时柳诧异了一瞬,连忙换了金丝玉蝶簪给她戴上。
赵嘉音本就貌美,但身为公主应当大气,她便总穿浅色,带淡妆。
此刻唇上一点红,再加上流光四溢的发钗,竟让赵嘉音本就出众的容貌更加夺目,美得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走。”赵嘉音道。
宣武门外,潇月早已套好了车,一路出了朱雀门,拐进了灯笼巷,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小院门一开,两个便衣侍卫立刻躬身上前。
“四周都清场了?”赵嘉音问。
侍卫身形矫健,下盘很稳,一看就是练家子:“公主放心,周围的民房全部检查过了,保证这里的声音,没人听得到。”
赵嘉音点了点头。
小院里是一间普通的民房,此刻里面正不断传出此起彼伏的叫骂声。
“你们知道小爷我是谁吗!你们竟敢抓我?”
“我要让你们的主子吃不了兜着走!”
“我爹可是朱勇!是新任的兵部主事!你们敢动我,诛你们九族!”
“好大的口气。”赵嘉音推开门缓步迈入,面上波澜不惊地看过去,“我倒要看看,谁敢诛本公主的九族。”
小屋的中间,两个人被五花大绑吊在半空,赫然是昨日遇到的朱全友和钱书。
见到赵嘉音,朱全友凶狠的表情戛然而止,钱书到嘴边的狠话也顿时哽住了。
淑柔公主!
莫非……他俩顿时心虚起来,不自觉地看向身边同样被绑住的对方。
钱书此刻的心情更是五味杂陈。
他是钱家独子,向来无法无天,在盛京城也可以说是横着走,昨日里鼓动朱全友也不过是想看个好戏,左右也没截到人,他们那点腌臜心思公主根本不知道,所以也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谁知今日刚和朱全友从酒楼里出来,就被人打了闷棍,醒来就被绑着吊在了房梁上。
他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见朱全友面露惧色,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不知道公主无缘无故抓我们做什么,莫非是昨日马球惊了公主的马车,公主要给我们个教训?”
此话一出,时柳和潇月纷纷变了脸色,偷偷看向赵嘉音。
只为了一个马球,就私下绑了世家的公子,若是此事传出去,赵嘉音难免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声。
而赵嘉音却根本不搭茬。
她淡淡地看向吊在空中脸色通红的两个人,施施然在侍卫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似乎对钱书所说丝毫不在意。
赵嘉音抬手:“把他们放下来。”
身后的侍卫上前,将吊着的绳索割断,两个平日里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扑通一下摔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抽着气站起来。
钱书心里恼怒极了,但面上的功夫还得做做:“多谢公主宽容大量,不和我们一般见识,我们这就走……公主?”
他等了半天,却没等到侍卫来解自己身上的绳结,带着一丝困惑看向赵嘉音。
赵嘉音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
他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