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醒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她今日上街替齐夫人取两月前在首饰铺打的金头面,刚走上街就被人从后面打了一手刀,等到醒来时就已经被反手绑着扔在了这个破旧的房屋里。
这儿空荡荡的,两个长短不一的绳子乱糟糟缠绕在房梁上,垂下一节来,像是上吊用的绳索。
迎春打了个寒战,连忙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门外传来“吱呀”一声,院门似乎开了,迎春挪到窗边,从破烂的窗户纸缝隙中隐约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朝着屋内走来。
谁?!是来杀她的?!
迎春眼泪忍不住地流,拼命将自己缩到角落里。
率先迈入房门的,是一只穿着云纹靴的脚,靴子上贴着翡翠,低调而华贵,粉色裙边扬起,一个头戴帷帽的少女走了进来。
少女身形纤瘦匀称,姿态挺拔,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少女身后跟着进来的是一个清俊少年,身形颀长,丰神俊朗,脸上表情很淡,腰间挂着一柄直刃长刀。
……是她的侍卫?
迎春不敢猜。
两人正是赵嘉音和顾沧。
绑人这回事,赵嘉音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顾沧一直派手下盯着朱勇妾室齐氏的动静,正巧她身边那个丢朱钗的婢女出了门,便直接将她绑了过来。
“你……你们到底是谁,到底想要干什么!”迎春颤着声音问。
赵嘉音双手环胸,不动声色,傲气得很:“这里还轮不到你发问。”她轻轻一抬手,顾沧配合地“刷”一下亮出了兵刃。
迎春猛地一下,立刻噤了声,抖得更厉害了。
……这招,果然好用。
顾沧有些好笑地偷偷觑着帷帽下赵嘉音有些狡黠的笑,又干脆利落地收回了刀。
赵嘉音道:“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这样,我说不定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她说的熟练又狠辣,好像真的会杀人一样,让迎春一骇,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我一定老实回答。”
赵嘉音回过头,和顾沧对视一眼。
顾沧从怀中掏出那只朱钗,放在了迎春的面前。
“这支朱钗你可认得?”赵嘉音问。
迎春看了这朱钗,又是浑身一颤,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是什么朱钗?是哪里来的?”赵嘉音追问。
迎春猛地摇头,脸色煞白:“这……这……都是齐夫人做的,和我无关啊!”
赵嘉音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中的意味:“齐夫人做了什么?她……杀了谁?”
迎春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齐氏进门后没多久,并没有过上两天好日子,朱全友两兄妹就闻风来了盛京,不但勒令府中下人只能称呼齐氏为齐夫人,还私下对齐氏的儿子多有苛待。
朱勇心里有鬼,不敢多言,齐氏也无可奈何。
迎春抽抽搭搭地交代中,赵嘉音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那日齐氏在花园赏花,正巧朱全友被羞辱后待在府里不肯出门,心里憋着闷气,见到齐氏自然又是好一顿刁难,齐氏忍无可忍,两人争执之际朱全友摔下了湖,头磕到了湖边石头上,据说是当场就没了动静。
……照这么说,朱全友的死是个意外?
那为何这朱勇会拿他儿子的死大做文章?一旦验尸,这些迟早会真相大白,他瞒不了多久。
“那这朱钗又是怎么回事?”赵嘉音问道。
迎春道:“这朱钗是一对,是夫人给大少爷和二小姐的,一人一支……他们总是随身带着,宝贝的很。那日大少爷摔倒时,这朱钗掉了出来,齐夫人看着渗人,便命我把它扔了。”
明白了。
看来是这齐夫人被朱氏兄妹挟制太过,怒而反击,却意外害死了朱全友,扔掉这朱钗也不过是泄愤罢了。
赵嘉音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眼前这丫头说话断断续续,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想来能说的也都说了,实在问不出什么了,赵嘉音向顾沧看了看,顾沧也微微点了点头。
“行了,看你这丫头还算老实。”赵嘉音道,“我就大发慈悲放你回去,但——若你敢将今日的事说出去,哪怕一个字,我就……”她迅速比了个砍人的手势,成功收获了迎春的一个哆嗦。
“听明白了吗?”
迎春连连点头。
赵嘉音满意了,顾沧走上前去一个手刀又敲昏了迎春,利落地割开了绑住她的绳子。
他轻扣窗棱,一个十三四岁的侍卫打扮的少年立刻翻窗而入,垂着头半跪在他面前。
“竹,把她扔回街上,记得掩人耳目。”顾沧吩咐道。
小侍卫沉闷点头,一手拎起迎春,轻轻松松地翻身消失了。
赵嘉音撩起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