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落锁前,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乾武门悄悄离宫。
守夜的侍卫换班而来,正见到马车,立马上前示意停下盘查。
“宫门落锁,任何人不得出入。”守卫出示腰牌,正色道。
赶车的小厮没说话,车帘微微一动,赵珩露出了半边脸:“放肆,我的车你也敢拦!”
守卫一抬头见到是大殿下,连忙跪了一片:“殿下赎罪,是我等眼拙。”
赵珩放下车帘:“还不把路让开。”
守卫连忙示意手下让开,赶车的小厮扬起马鞭,马蹄声渐渐远去。
身后的一个军士有些犹豫地凑到统领面前:“秦将军,这大殿下深夜出宫,也不知是为了何事,咱们要不要禀告陛下?”
秦统领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届时大殿下怪罪下来,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身后的军士一瑟缩,再不敢说话。
马车中,赵珩倚着软垫,闭目养神。
在他的身边,赫然还坐着一个少女,裹着浅桃红的大氅,正是赵嘉音。
“淑柔,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可想好怎么谢谢我?”赵珩闭着眼睛道,“可得请我喝酒了。”
赵嘉音有些坐立不安,听见赵珩的话,忍不住怼了他一句:“事情还没查明白,喝什么酒!”
赵珩豁然瞪大了眼睛。
自家文静贤淑的妹妹何曾这么咄咄逼人过……也不对,自他从西南回来,眼前这个淑柔,就和他记忆中不太一样了。
“行,你说了算。”
左右这忙也不是他帮的,充其量只能算是个跑腿的,也不瞎揽功劳了。
马车走了许久,在西南角一间不起眼的破烂院子门口停下了。
赵嘉音下了马车,一股寒风吹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院子破烂,门前断了半截的木杆上挂着两条白幡,随着夜风不断飘荡。
门前的灯笼灭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这是哪儿?”赵嘉音问。
赶车的小厮不知去了何处,赵珩站在门前,朝赵嘉音招手:“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再说。”
踏入院子,那股荒凉味就更重了,庭院里丛生的杂草盖住了路,赵珩拿着随身的短刀为赵嘉音开路:“这地方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个娇小姐大驾光临。”
赵嘉音闻言拿大氅的兜帽盖住头,憋着一口气就朝着杂草中钻了进去:“我才不是什么娇小姐……让开!”
徒留在原地的赵珩无奈,明知道她不禁逗,但又总忍不住逗她,他加快了脚步:“你知道往哪儿去吗?回来!”
两兄妹总是这样,待在一起吵吵闹闹,分开了又彼此想念。
两人一番折腾,终于走到了堂屋。
屋子里外都黑漆漆的,门窗掩的紧紧的,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
“朱家兄妹的尸身就在里面?”赵嘉音忍不住放轻了声音。
“是。”赵珩道,“此处是平康坊很早之前废弃的义庄,朱家和钱家在盛京耳目众多,这几日又时刻盯着案子的动向,只能暂时找这样一个地方安置。”
赵嘉音点了点头。
赵珩推开门,尘土味扑面而来,他一手持短刀,一手捂住口鼻:“淑柔,你等会,我先点盏灯。”
赵嘉音跟在赵珩身后,看见了空旷的堂屋里停放着的两具白布包裹的尸身。
一盏烛火被点燃,就着微弱的亮光,赵嘉音屏着呼吸掀开了其中一块白布。
朱意如惨白的脸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她脖子上的伤口被水泡后朝外翻着,原本鲜红的血肉已经变成深紫和惨白,生命力从这具年轻的身体上彻底流失了。
“得罪了。”赵嘉音默念了一句,没等赵珩反应过来,就把手中的簪子直接插进了朱意如脖子上的伤口。
簪子划过死去的皮肉,朱色玛瑙正好抵在了伤口边缘,和那儿的两道细小划伤准确对上了。
没错!朱意如就是被这簪子杀死的!
赵嘉音和赵珩对视一眼。
“簪子从前方刺入,那凶手必定在她的后方,反手将簪子刺进去,才能抵住她的反抗,刺得这样深。”赵嘉音比划了一下,“那凶手既然能用这簪子做武器,必然是提前拿到了这簪子……”说着,她停顿了下来。
这簪子意义重大,若是提前拿到簪子的人,必定知道此物的含义和指向,不会专门用它来作案,这便自相矛盾了。
那若不是早有预谋的暗杀,而是激情之下错手而杀……那拿出簪子的,只能是朱意如自己了。
那晚,朱意如出于某种原因拿出了簪子,被人夺去,一击穿喉。
见赵嘉音沉思,赵珩忍不住开口道:“我知道你想为朱意如查出真凶,但你别忘了,你真正该查的可是朱全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