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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难免看这位姑娘看得顺眼些,瞧着她舔着干涩开裂的唇,好意将套着青花色保温囊的鹿皮水囊递了过去:
“里面装了些杏仁羊奶,若不嫌弃便拿去润润喉吧。”
王妈妈见她总是不长高,不知去哪里寻摸回一只产乳的羊,煮开羊奶用杏仁去了腥,每日给她喝着滋补身子。
鹿皮水囊则是长公主赐的,秘制而成,能保温三四个时辰。
叶婉惊讶,像是完全没料到她的好意,身侧的手不安的搓动,显然十分犹豫。
顾周周笑着将水壶递到她跟前。
面前这张面容端庄温和,明亮的双眸善意注视着她,叶婉在对方眼中清晰看见自己的微怔狼狈模样。她嘴唇张合想要说些什么,最后紧闭着接过了水囊,从干涸的嗓子中哽出两个字:
“谢谢顾二姑娘。”
顾周周高兴她接受自己的好意,掠过她桌案上的名字,笑着道:“叶姑娘客气了。”
叶婉小口口喝着,温热的汁液滑入喉中,干涩的唇喉宛若离水的鱼活了起来,冰寒的身躯也因此回暖。
叶婉还回来水囊,顾周周静待着考试时辰到来,心里有些紧张。又听见身旁的叶婉唤她。
她侧过头,眼中含着讶异:“叶姑娘?”
叶婉十分不好意思,但也硬着头皮说:“我的墨块没有带,可否借我一块?”
她们无缘无故,总要有些牵扯。
顾周周为防着意外,带了两大块墨条,便分了一块给叶婉。
这样一折腾,顾周周那点紧张荡然无存了。
钟声一响,考官携着厚厚一叠纸卷前来,检查了众人是否本人到场,确认无误后,才将试卷分发了下来。
一答题起来,顾周周便什么也顾不上了。胸腔砰砰催促着她,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敢耽搁,这是她的第一次考试,没有经验本身底气也不太足,大冬日里竟热得出来一身的汗。
一共考四场,午间不歇,一直到考完为止。
连着答卷,顾周周腹中饿了,只在两场间的间隙随意塞了些点心。
顾周周拿点心时压根没注意到,香甜的香气散逸,惹得不少人吸着鼻子,寻着香气落在她身上,看着她手里的点心抽了抽鼻子,暗道待会下学去周记点心铺子买来吃个够。
最后一场之时,顾周周才吐出一口气。这场对不用洋洋洒洒写策论,只用默出平常死记硬背。
手臂酸软,肩背也因久坐而僵顿,顾周周忍着不适,尽力握稳笔杆,将一笔一划写得端正。
倏尔,一个纸团扔上桌子,发出细微碰撞的响声,在桌上摇晃两下才停息。
叶婉焦急望向她,眼神示意着那个纸团,眸中满是乞求和绝望。
顾周周脑子发愣,手朝纸团摸去。
“你在做什么?”主考官的声音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
顾周周眼前一阵白光闪过,顿锈发额懵的脑子陡然运转起来,她不可置信看了眼叶婉,指节发白按在案桌上,强自镇定道:
“我桌上不知为何飞来个纸团。”
两个主考官皱眉大步过来,其中一个面孔板着,有些刻薄地抽掉她手里的纸团,展开随意看两眼,语调不容置疑:
“有什么好狡辩的,舞弊,叫什么名字?”
他说着,睨着眼看她卷上的名字,喉间哼出意味不明的轻声嗤笑,直接定了罪:
“原来是宁安候府新回来的二姑娘,好了,你不用再考了,出去吧。”
另一个考官默不作声,似乎默认他的行为,只在一边警告几声探头过来看热闹的考生,让他们收回头去。
顾周周胸膛剧烈起伏,压住试卷不让他抽走,对着垂眼不敢往这边看的叶婉,语气坚决:
“考官大人稍待,容我辩解一二!我未曾舞弊,纸团是她传过来的。”,她忍住失望,今早的善意换来这样一个结果,“叶婉,我要与你对峙,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瘦削的那个刻薄考官打量叶婉,问道:“是你扔的吗?”
叶婉犹豫地点点头,抬眼看了下顾周周,心虚移开视线:
“早晨顾二姑娘借我喝水,又借了块墨。她、她要我给她抄考卷作为、报答,我、我没有办法 ”
后面的话不用说,在场的人就将起末在脑中描补出来了。叶婉家境清贫、学业优异,对上乡野归来、近来又攀附上长公主的候府千金,对方以恩情权势相逼,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子,自然是怕的。
几道同情、看好戏的视线射了过来。
她们也不过今早才有一面之缘,编造出的理由如此有理有据,顾周周单薄的否认显得格外苍白,她脸色苍白,脖颈因为惊怒红开一片。
她扬起手中的试卷,咬牙道:
“纸团你们亲眼见我还未打开是吗?考卷我还未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