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而过,杨泠带着一帮人,守住莺歌镇,将近万名流寇堵在了山脚下,两方对阵三个月。
已是四月,流寇们的粮食所剩无几,而周静园扣下的船只里,还剩余一半米粮放着,饿红了眼的流寇们,准备硬闯出去,抢夺官府的粮仓。
这一夜格外的平静,杨泠察觉不对,她立在府衙楼上,看向漆黑的前方,太静了,不正常。
她俯视寂静的街道皱起眉,很快,漆黑里,清晰可见,夜空中一道火花飞过,落尽主街第一家铺子屋顶上,不一会,木屋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些流寇,竟寻来了弓箭,将箭头沾油点燃火星,射向乡民们的屋子!
接着,次街第一家铺子,再接着,整座莺歌镇上,接二连三有民户家中起火,所有乡民惊慌失措,自顾不暇,跑出屋子叫喊纷纷。
杨泠沉着下心神,指挥一队护卫带狗去寻油,闻着油味找到并驱赶将要放火的流寇们。
“突然如此,只怕想将我们所有人全调离开去救火,她们是想闯入知府里抢粮。”杨泠分析完,命所有守卫护住知府,守住粮食,自己带领娘子兵们冲出府衙救火。
确实如杨泠所分析的那般,就在杨泠带人离开知府后,杜仲领着庞大的流民撞知府大门,可惜,留下来的守卫可不是乡兵,而是手中真正握有兵器的兵卫。
满条街上呐喊阵阵,一千多户,共三千多名乡民全部醒来,运水救火,齐声振骂,一时间莺歌镇寂静的上空响起震彻云霄的声音,也惊醒了镇子附近挨得近的几个村子。
村民们纷纷走出院落,四处问询,
“是镇上又有了事?”
“镇上出了什么事?”
“莺歌镇若出事,我们好不了,得马上出些人赶过去看看。”各村子里纷纷集结起人,操起家伙,在山路上汇合,浩浩荡荡赶向莺歌镇。
这些日子,她们都听说了杨泠带领乡民们击退流寇,鼓舞人心的事,势如乘风破浪一般,越强越往,势不可挡。
有了这么样的队伍在前边开路,村民们再不像之前惧怕流寇那样,敢怒不敢言,她们赶到了莺歌镇,看见熊熊大火,全部加入灭火一队里。
火势止住了。
米粮也保住了。
有了粮食,人人吃饱饭,就可以进行下一场战斗。
若无粮食,饿着肚子,只会心生怨恨,内里起哄。
流寇里的粮食越来越少,杜仲的队伍开始人心涣散。
杜仲并不死心,打算奋力一搏,可惜上苍没再给她机会,五月末,禁军赶到各州县,强大的军队武力镇压了这次流寇□□一事,杜仲被活捉押入大牢,所有流寇们作鸟兽散,纷纷逃之夭夭。
官府接着招安,女国闹时近半年的民乱,终于消声渐息。
在这一次流寇窜乱中,莺歌镇没有出现书上所写的,乡民死去一千余人,全镇无一人死亡,连周静园也活了下来。
周静园自是不知,她高兴不已,这一次事后,她的帽子保住了,还捉住了流寇,治绩有望。
虽无人命折损,但莺歌镇自火宅一事后,伤民甚多,大多是老人孩子被烟火熏伤了肺气,还有与流寇们打斗中,被箭矢射中的伤民,处处一片哭喊声。
杨泠冷静地指挥众人,搬伤员进医馆,开灶火煎药,“冯嘉,将你铺子里的曼陀罗全拿给我,我熬制麻沸散为箭伤者救治。”
“三娘,你竟还会制麻沸散?乖乖,钟大夫从前果真将一身医术都交给了你。”冯嘉说着,回去药铺里翻找药材,而杨泠低头给乡民们治病,又开始忙碌起来。
六月,赶着归乡种地的流民,从莺歌镇撤离,莺歌镇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而杨泠,成日里忙着给乡民们疗伤一事,也告一段落。
杨氏医馆里虽然没药,但她开了方子,乡民们纷纷转去冯嘉的店里抓药,得亏冯嘉进了半年的药,虽然此次祸事中,被流民抢走一些药材,到底还剩不少存在地窖里,乡民们因此全都及时得到用药,逐渐止了伤势,好转起来。
这一日是个好日子,燥热的清风吹拂心头,杨泠忐忑起心前往深山,去接傅琴。
一别半年,不知傅琴他们如何。
杨泠赶到山洞外,她依约定,学着小狗叫声,汪汪两下,而后顺着阵法拐进山壁里。
重雪最先听见杨泠的声音,他一下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转头去问傅琴,“郎君,我刚好像听见了杨泠的声音,你听见了吗?”
傅琴微微一愣,继而放下手中的书,走到门栏边张望。
从正月到六月,傅琴每日总如此站在门栏处望一会,他望见了满山秃头发新芽,望见了一碧绿枝鸟语花。
可杨泠从未出现过。
山洞里的储物已经见底,重雪一日比一日开始担忧起傅琴,傅琴却一日比一日开始担忧起杨泠。
是以看见杨泠出现的那刻,傅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