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半月便要春闱,天南海北的举子们都齐聚在京城,再加上各地的小贩吆喝卖货,走街串巷,处处都甚是热闹。
齐岁柏敲了敲友人的房门:“明儿我们一道去善堂看看吧。”
“齐兄……知道您心善,可如今都什么时辰了,不到半月便是春闱啊!您文章好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我可是就想靠着这段时辰临时抱佛脚呢……”
齐岁柏笑了笑,也不强迫:“那我自己去走走。”
“齐兄……”友人有几分着急,压低声音道:“你务必珍惜这次机会,最好能一考即中。”
“你想想……如今正是新君继位,上位一年,从财政到军事,已在逐渐改制,可见是个有魄力的君王,可如今朝廷上倒有一半是章家的人,他们这些外戚,从先帝时便揽政乱权,陛下年不过二十,正是要一展宏图的时候,能不清扫障碍吗?”
“陛下定要在此次春闱中举的进士中提拔可堪大用的心腹,可再过三年,什么光景,那就难说了……”
“不愧是伯父当京官的人,这见解就是不一样。”齐岁柏笑着拍了拍友人的肩:“该尽的人事,我都已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便听天命吧。”
说罢脚步轻盈,长衫飘飘的独自出了客栈。
友人望着齐岁柏背影笑叹道:“老夫子的课一结便急急忙忙的出去,我看却是被那善堂的姑娘给迷了心去……”
“公子,我看您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旁边的书童道:“齐公子文章诗词斐然,策论哪次不被夫子夸出花来,更别说人家父疼母爱,家资雄厚……您可莫要尽顾着和他玩,耽搁了自己的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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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堂的女史瞧见齐岁柏,登时眼眸一亮,迎过去道:“公子许久未曾来了,我们还以为……”
齐岁柏拱手致歉道:“这几日和友人们一起找了个京城国子监的老师傅教导了几日,实是抽不开身,还望见谅。”
女史笑着应承,终是放下了心。
要知这位齐公子可以称得上是整个善堂的衣食父母,莫说他那家世,即便是他的零花月钱从手指缝里露几分,也够这些孩子们吃用了。
再说这齐公子气度长相如谪仙般,谁看了不爱呢?
齐岁柏和孩子们一同玩耍了片刻,孩子们瞧见齐岁柏都很开心:“大哥哥,你好几日未曾来了,我们都很惦记你呢。”
齐岁柏摸了摸孩子的脑袋,顿了顿,低声道:“那之前给你们做伞的大姐姐可曾来过?”
孩子们忽闪着大眼睛道:“大姐姐……也未曾来……”
“好想大姐姐啊,伞上的颜料已经干了,上次下雨,我便是举着那伞出的门……”
“大姐姐不会只来那一次,再也,再也不来了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女史笑道:“姑娘,我说孩子们都惦记着,你听听,我说的可有错?”
女史侧身让了让,后头的女子,竟是姜诺。
她穿得简朴,一身淡蓝色的布裙,可她肌肤莹白,周身都笼着柔和的微光,如同月色星辰都笼在了她一人身上。
孩子们都甚是激动的围拢了上来,齐岁柏却并未上前,在一旁含笑凝视。
“好了好了。”女史安抚着上前的孩子们,笑道:“方才那些话,姑娘可都听到了,你们的心,姑娘也都知道了。”
又朝着姜诺笑笑:“姑娘,且和孩子们说说话吧。”
待到善堂的人退下,屋内便只剩孩子们和姜诺,六时,吉祥,齐岁柏。
姜诺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将带来的食盒打开,把里头精致的苏点分给孩子们,六时也将食盒拿到了齐岁柏面前,岁柏拿起桂花松子糕尝了尝,笑着看向姜诺道:“这时节桂花并不多见,难得这糕点味道鲜美,苏北等地喜种桂花树,我记得一到八月时,满城都是桂花香。”
姜诺垂眸笑笑,久久望着桂花松子糕。
有一年,宫中在端午前后闲来无事,做了一场糕点评选,当时养在宫里的几个女孩子也都凑趣参加了。
那次糕点评选,章若书和章若琴是前两名,她亲手做的桂花松子糕,那几个御膳房的婆子们尝了,却纷纷大摇其头。
那时自己还很小,独自跑出大殿,躲在宫闱墙角,上气不接下气的哭了。
自从姜家出了事儿,她便一夜之间,什么都不如旁人了。
那些贵妇们夸章家的姑娘个子高,便道:“还是若书若琴这两个姐妹长得高挑,有几分大姑娘的模样了,这诺姐儿却没长个子,年纪相仿,却生生矮了一头呢。”
夸汤小关衣服好看,便道:“还是若书,关姐儿选的衣料出彩,诺姐儿在这上头还要和你几个姐姐学学……”
夸那些贵胄家的姑娘们口齿伶俐,便道:“还是你家姑娘生了个巧嘴儿,不像姜家那个,自小生在陇地,到如今官话还说不全呢……”
甚至连旁的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