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压低声音含糊道:“您自己干的事反过来问我做什么?”
放少夫人那么一个大美人不管,跑来簪花楼找别人。
少夫人听说,又该动气了。
“我干什么了?我不就多喝了两瓶酒,不小心睡着了么!”袁曳风风火火理好衣襟,席地而坐。
云光指指他的脖子,颤巍巍提醒:“您喉咙那块儿,沾上了口脂……”
不擦干净,届时给少夫人瞧见,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袁曳忙扯开衣襟,直接把袖口怼上去,铆足劲儿擦拭起来。
旁观之时,云光的右肩被什么东西点了点,他回头一看,只见孟元直挺挺站在身边,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云光连忙见礼。
孟元歪歪头,云光了然,默默退出雅间,顺手带上门。
人方走,孟元卸下身段来,歪坐到矮几对侧,捡起地上滚落的酒瓶晃了几下。
嗯,还是满的。
他揭开酒塞,仰起脖子猛灌几口,临了啧啧赞叹:“簪花楼的千日春,京城一绝啊!”
眼瞅袁曳不搭理自己,孟元斜眼看看他,对着他颈间通红的皮肤努努嘴,奇道:“谨之,你这脖子是教蜜蜂蛰了不成?瞧着怪渗人的。”
袁曳飞来一记眼刀,伸腿蹬了一脚他盘坐的小腿,他险些翻倒在地。
孟元一手抱住酒瓶,一手撑住地面,勉强稳住身躯,他哭笑不得,满怀怨念道:“我看你不是给蜜蜂蛰了,你是吃炮仗了。”
“要不是来赴你的约,我岂会沦落到让你看笑话的地步?”脖子擦得生疼,袁曳不得不停下手来。
“这话从何说起?”孟元满头雾水。
脖子上的口脂、衣服上的脂粉香、云光阴阳怪气的话……他大概明白适才睡着时发生过什么了,他握拳捶桌,吐出一口恶气,调转话锋:“你三天两头往我这送信儿,最好是有要紧事。”
自他昏迷转醒,隔三差五就听下人说孟元找他,那会儿他心里闷闷不乐,没有闲心思搭理孟元,谁知这小子不知疲惫似的,昨日大半夜派人来告知他,今日簪花楼内有要事相商,恰逢自己无法面对于淑慎,急于寻个地方躲一躲,便巴巴儿赶来应约了。
喝完最后一口美酒,孟元乐呵呵往前挪挪位置,卖关子道:“关于嫂子的,你听不听?”
袁曳压下心间的旖旎,漫不经心道:“不听,没兴趣。”
人家前前后后拒绝他两次,他又不是那没皮没脸的,何必自讨不痛快。
孟元和他一同长大,最是了解他心口不一的性子,孟元用折扇戳戳他攥得紧紧的手指,忍笑揶揄:“没兴趣还眼巴巴地舍身相救?谨之啊谨之,装装样子得了,你骗得了你自己,也骗不了兄弟我。”
他不说话,孟元也不惯着他,吩咐外间的女使做几盘下酒菜端上来。
袁曳败下阵来,主动提及她:“她,怎么了?”
就听一听,应该无伤大雅吧?
孟元喜笑颜开,摆出早已攥在手心的物什,扬扬下巴。
“祈愿牌?”他反问。
容婉迷信,京城大大小小的寺庙、道观几乎跑遍了,今天去算算命,明天去消消灾,听雨轩的库房里光祈愿牌都堆了两摞,他小时候顽皮,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趁容婉不注意,往那些木牌上涂涂画画,因为这事儿,没少挨过揍。
“猜猜我在哪发现的。”孟元摸着下巴,故作高深道。
袁曳一瞅这玩意就浑身不得劲,他眼一闭身子一仰,懒洋洋倚在屏风上,“这有什么可看的。”
“我就猜到你会这般说。”孟元眯眼,慢吞吞读起祈愿牌上的小字,“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他适时打住,审视袁曳的反应。
袁曳稍稍抬眼,目光下移至那块儿木牌上。
“还无趣么?”孟元挑眉。
“谁写的。”
“你的夫人,于家二姑娘。”
未及话音落地,袁曳一把夺过来,摊在掌心目光灼灼地来回翻看。
他见过她的字迹,苍劲有力,笔锋凌厉,完全不像是女子所写就的。
眼前这块儿木牌上的字,虽是刻上去的,却是入木三分,一横一竖都带有她独有的倔强。
“你为何会有她的东西?”他情不自禁将指腹贴上去,一寸一寸感受着她亲笔刻就的一笔一画。
孟元顺水推舟道出昨日在千鲤池遇到她的前因后果。
“我问起你的近况,嫂子支支吾吾的,面色也不大好,我就猜到了你俩有矛盾。”孟元侧侧身子,为前来上菜的女使让开位置,“我私自拿嫂子的祈愿牌是不对,可我一心为你着想,顾不了那么多了。”
饭菜飘香,孟元腹中一阵低鸣,他抓起筷子有滋有味吃着。
袁曳的心思随着那十一个字飞到了九天之外,他一遍遍抚过字迹,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