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床顶一个晚上也未有睡意,之前我是如何回到白府也未记得很清楚,大概是白泽拉着我领子一瞬便回来了,后来恍恍惚惚躺到床上,拽着被子糊乱想了一宿。
天明时我终于想开了些,思虑也理清了些,横竖便是我祖上有一方是北海龙族,我应尊称容伽神女一声老祖宗,这还不算,最为惊悚的是我还与纪熠同出一族。
简直可怕。
想了一晚上,想得我肚子都饿了,我看外头应是吃早膳的时候,遂起了床出了屋子。
大约是晚上没睡觉,此时我脑袋突然有些抽疼,加之肚饿,我竟有些晕眩。
我在廊下坐了一会儿,微风拂面,突觉日头似乎暖和了些,天气不比前几日冷冽,但昨日明明是下了雪的。
“你将这里扫一扫。”
我见伍琛在旁边亭院里差人打扫,被差遣之人竟是是昨日的白发青年,那个不会说话的雪精。
我瞧了他们一会儿,正巧见白泽从拐角处打弯走过来。
“他为何能进来?”
白泽从我身边走过却没有停下步子的意思:“伍琛说府里人手不够,他本就生在这院子里,白白住了那么久也该做些有用的事。”
我不明白:“他生在这院子里?可从前从未见过他。这院子里头不就梅树一个化精的吗?他原身在哪处?”
白泽顿下步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院子里头:“那边墙角。”
我转头望去,越过梅树去看他指的那处墙角,那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廊外墙边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石像。
我不解问:“一座石像?可他不是雪精吗?”
但白泽显然并不想理睬我,抬腿欲走。
我急忙问:“他有名字吗?”
“他从前不愿在人前现身,生来又不会说话,名字未曾知晓。”
从前我从未认真打量过院里的这座石像,因为它长得像个硕大的梨子,并没有明显的人形模样,我本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假山石头,但伍琛曾解释说那是个人型模样的石头并非什么梨子模样,我为此问他是哪个手工拙劣的工匠刻出个这么奇怪的石像,他却又笑而不语。
白泽说雪精不愿在人前现身,想来是已在这里隐身住了许多年,奇怪的是白泽居然没有戳穿他,还默许他住下,这事着实有些奇怪。
我伸手拉住白泽欲飘走的袖子:“我每次来帝京他都为我降雪洗尘,可否由我来为他取个名字?”
他停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袖子,又看了我一眼。
我当他准许了,细想了想道:“玉尘,就叫玉尘吧。”
白泽望一眼院中正扫地的雪精,勾了勾嘴角,眉眼竟难得地舒缓下来。
“漠漠复雰雰,东风散玉尘,玉尘正恰当,是个好名字。”
日子过到正月十四,白泽瞩我准备行装,正月十五我们便要离开帝京,这是一贯的规矩。
我准备好要带的东西,又想出门去买些零嘴,零嘴是给我自己准备的,帝京的零嘴多,有几样我特别喜欢的,我便多买些,这样往后路上想吃了不至于没得吃。
今日我还需去帝京的成衣铺子一趟,去取前不久定的新衣。
年前,伍琛把我叫到一边叮嘱我去为自己买几件新衣,这让我奇怪不已,毕竟我这人在吃穿用度上只关心吃的,穿着上并未曾上过心,我平日里出门为徒方便也只着男装,三五年也未买过新衣了。
但伍琛心细,指着我的衣袖道:“这几年身量也长了不少,还穿着同样的衣服就显得我们府上寒碜。”
我伸了伸胳膊和腿,果然我的衣袖腿角如今都显得有些窄短,许是我这几年了手脚都长长了些。
我一边点头一边说:“这袖子腿我还能改长些的。”
伍琛便有些生气:“这要是个少年郎一年也该换件新衣,可姑娘家三五年不置办新衣,让外头人知晓定要被人笑话,更何况神君看管世间妖魔精怪,你这是要让神君被人笑话吗?”
这话道得有些严重,可他们妖魔精怪看中这些表面浮华之物,倒不见得白泽同样看中这些,我就瞧白泽从来只穿白衣,样式也未曾换过几次,但衣物却未有旧的,难道他们神仙面容不老,就连衣物也可保持常新,这样倒不失一种节省的法子。
但我终敌不过伍琛的唠叨,同意为自己置些新衣,我抚着自家荷包着实有些心疼。
伍琛将我这举动看在眼里,丢了个钱袋予我:“别光置办男装,姑娘家的衣服首饰也该备些。”
我大为感动,转念一想略有不妥,便追问这些钱的来历。
“帝京凡人对神君的字帖颇为推崇,府中近日用度都需要用到凡间的银子,神君便遣我去卖了些字帖,多出这些本也无用,说是给你也可以。”
平时都是我偷偷拿他字帖去换些银两补贴府中用度,他虽不屑但那些字帖不过是他写完不要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