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迷雾弥漫。京都已经有很长时间处在紧张的氛围当中了,平家的监控致使百姓听到丁点儿风吹草动就忍不住躲藏,实在是难以生存的地方。
还没熄灯的屋子里,人的影子从窗户纸渗了出来,摇曳着,暖黄的灯火把那人的身影照得极其朦胧。这时一阵风吹过,那人惊得身子紧绷,赶紧吹灭了火光,撕拉一下像是切断了什么似的,不久彻底归于黑暗。
满月已渐渐显现出身影,大地撒了盐似的一片银白。
一个秃童大步走向那屋子,抡起袖子握紧拳头,捶向屋门。
“喂——赶紧开门啊,平家的大人有话问你们!”秃童一脸凶恶,稚嫩的脸蛋上俨然一副野兽的神态。他把屋门捶得哐哐直响,屋内却无一人回应。
好几遍下来无果后,他讪笑着回头去看那平家大将,道:“请您稍等,这些草民就是缺乏管教,真的麻烦。”
于是他再次敲门,大声道:“喂,开门!还不快出来!你要忤逆平家吗?!”
平教经扫了眼天空,只见云层正缓缓流动着,明明如此美丽的满月之夜,京城却充斥着不安的气氛。这时,一声犬吠传来,只见不知谁家的院子里有只狗听到动静,跑来冲向这边狂吠。平教经便看向那狗,那只狗接触到他的视线后立即呜咽了声,夹起尾巴乖乖缩了回去。接着他低头看向秃童,拦住了他,道:“够了,住手。”
“但怎能容许有人忤逆我们平家?应该立刻要他开门才是。”秃童讶然道。
教经背过身去,说:“我去别的地方搜;有事要问的话,你自己去问就是。”
说完,他便不顾身后秃童的呼喊,快步离开了。
有传闻说那武藏坊弁庆在附近出没过,于是平教经和平家秃童来到此地来收集信息。但是他太过着急,明知道消息没有证实,却忍不住亲自来确认。
而且,一想到遮那王也许也得到了相同的消息,胜负欲就占了上头。他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不出所料路上完全没有生的气息。他很少认真去观察京城,几乎不会停下来,平时多是在平家屋邸里磨练武艺。
这么一看,他们平家实在是不受百姓喜欢。这京城的空气太冷,刮得他一名武士都忍不住战栗。
此刻,遮那与春玄终于抵达京城外郊。周围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遮那看了看四周,从未觉得京城如此静谧,好像不是活人该住的地方,想必也是那平家人横行独断,闹得城里人人心惶惶,她记忆里的京城早已物是人非。
见遮那好奇的神色,春玄说道:“打听弁庆的消息之时,我听说连贵族居住的区域治安也不好。”
遮那讶然地睁大了眼睛,不自觉想到了她的母亲,不知她在京城是否过得安好。
“看起来你好像有心事。我们鲜少下山,要去就只有趁现在了。”春玄苦笑了声。他知道遮那的母亲常盤御前住在一條长成的宅邸——在不做平清盛的妾室后,常盤御前嫁给了贵族,也就搬到了别处。
遮那思考了会儿,摇摇头。
“如今最优先的是捕捉弁庆,我不会忘记这个任务。”
春玄不自觉地担忧起来,但见她一副坚定的表情后,叹息了声,点点头,问:“那接下来怎么办?听闻有人目击弁庆在这周围出现过。”
“你我分头行动,寻找弁庆。”
“……真的好吗,这京城这么危险,我担心——”
“为了效率,春玄。想必平教经也知道了弁庆的消息。”
说着话时,遮那语气不容拒绝,于是春玄也就只好让步了。两人商量好用笛音当信号后便开始行动。
遮那走在月光下,没有回头。
四周弥漫着清冷的气息,就连贵族的区域也是非常骇人的。树叶在夜风里沙沙响着,这时她听见墙内传来一阵哭声,她不自觉竟走到了一條大路。
紧接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和人声传来出来。
“母亲,母亲,公主一直哭个不停啊。”
“少主不用担心。乖,公主,乖孩子不哭。”
“公主是在担心母亲会离开去别处吗?”
“不会的。我会一直留在这里。”
“一直?就像母亲的名字?‘常盤’的意思是‘永远’吧?”
遮那听到这对话叹息了声。
在懂事之前她就与母亲分离了,连她的面容都不记得。年幼之时因为太过孤独,遮那渴求母爱呼喊过母亲的名字,她明白自己无法再见到母亲,也常常难以抑制心情。
如今母亲已经成了别人家的人,与源氏再无关联。如此甚好,这样她大概也就不会卷入源平两家了。
于是遮那抬头看了眼月亮,压抑下内心那股悲伤,不再过多停留,把那两人的声音抛在了身后。
这时,她感受到了一阵动静,于是连忙偏身钻入了箱子里,身体紧紧贴着墙壁,只探出视线。只见两个穿着华丽的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