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已经是西瓜的末季,兰姨挑了只个头小些的对半切了给她。
程安捧着小半个西瓜上楼。
“噔噔噔”,她赤脚踩着地板,一路抱着西瓜去了书房,打开书房门就喊林承明。
算上中秋,她在林家已经住了三天了。
“林承明,今天的西瓜可甜了!”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上楼途中已经舀入口中的瓜,吐字含糊不清。
开门间空气涌动,林承明坐在桌案前已经闻到门口她带进来的西瓜气味,想让她等一等,程安就已径自走到他身旁,自怀中抱着的瓜挖出一块,递到他嘴边。
“真的,可甜了”,她满脸期许。
林承明没法,只能对着电脑屏幕先说抱歉。
程安跟随着他的言语,偏过头把目光转向桌面的电脑上,屏幕里诺大的会议室男男女女,她与之隔着屏幕在两地面面相觑,程安瞬间石化。
“暂停一下,半个小时后继续”
脖子转回来时咯咯吱吱作响,举着手拖着西瓜的勺子,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僵硬着。
“啪”的一声,林承明关上电脑,似笑非笑地看她,接过她的手,自己把西瓜送入嘴“我在开会”,西瓜清甜从舌尖咽下。
“我…我看到了”
第一句话响起的时候众人以为是错听杂音,料曾想屏幕侧方直接有女士出镜给总裁喂西瓜。
电脑那端,总裁盖下屏幕的瞬间,会议室一片哗然。
交头接耳无数句疑问“她是谁”,众人又有结论,“总裁金屋藏娇,怪不得不来公司了”。
程安陷入自我怀疑,这几日是不是狮子座犯水逆,月初到林家蹭糖水,十几天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尴尬的事,中秋到现在才三天,才三天她就已经在这把该丢的人都丢完了。
不行,她要回家去住,念头刚生出她就毫不迟疑的和林承明道别,“我要回家去了!”
说完后,扔下勺子,放下西瓜,转身跑出书房,“噔噔噔……”脚步声渐渐又远了。
无可奈何,坐在书案前留不住房客的主人只能苦笑着摇头,并且也得出今日地结论,“下次要让她穿拖鞋”。
夏日常有骤雨,有时在凌晨,有时在白天日光烈焰时,劈头盖脸就砸下来,雨珠太重也太快,颗颗砸在头顶身上都是一记钝打。
程安自那天回家后,没有再去林家,生活又变得乏善可陈。小半月来,她人虽不在施勋道18号,可糖水甜品日日三点三,准时送到她家。
薏米白果,腐竹调蛋,杏仁豆腐芝麻糊,木瓜炖雪耳,核桃露……有两次还拆了几只蟹来。
她是爱吃螃蟹的,可总是会吃得一塌糊涂,吃得满手腥气,她讨厌这些。
在奶奶家,螃蟹上桌总要配上一盏黄酒的,蟹寒酒暖,可是她也不喜欢黄酒的味道,于是很少再碰整蟹,讨厌直冲鼻腔的酒气,讨厌即使洗过多遍的手,指甲缝里或是手指皮肤的纹路中,总还是会隐约传送气味,提醒自己方才徒手拆解啃食了几只生灵。
腥气是残忍的证据。
早秋是吃蟹的好时候,她有点想念上海了,这个时候上海的街头,应该到处流动着桂花香,大片的梧桐叶随风旋落,石榴柿子橘子都已经上市,干货铺头也应该堆满了糖色的炒栗子。
她突然想去问问林承明,愿不愿意和她回上海去,程安趴在床上,被低鸣的雷声吸引出视线,透过窗外见天边乌云翻滚,眼见着又要下雨了。
她赶在第一颗雨滴落下港岛前,到了林家。
可兰姨却告诉她,“林先生出差了,走了也快有半个月了。”
“那他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冇啊”,兰姨原以为林承明跟程安说过的,毕竟林生出差后,程小姐也没有再来家里吃糖水了,还是那天林生出差前来告诉她,程小姐没有来的话,就把糖水送去36号。
离别有了实感,程安没来的小半月,一直默默习惯性以为他还在自己几道路程就能找到的地方,听闻消息后才知道他已经在大洋彼岸,甚至没有和自己在一片陆地上,她像是被豢养的猎手,看似总能捕获猎物,实则是猎物厌生,来自投罗网。
她似乎就要当一个彻底低劣的猎人,接下来几日又去守在了不明生物出没的那段坡道边,林家送来的糖水都没在吃。
这天程安午觉醒来,晴空下山下楼宇格外清晰明目,远处云絮团团,维港海面青蓝,她本以为今天是个好天气,没想到守株待兔时,猝不及防被晴空暴雨浇了个透。
快雨时晴,她连跑都没来得及跑几步,雨就已经下完,只剩下被淋湿的道路和浑身滴水的她,这雨仿佛带着私人恩怨。
山径上的植物淌落余雨,翠□□滴。
长裙湿透后紧贴着皮肤,粘腻不适,程安把裙摆往上拉,露出膝盖后加快步子往家走,行走带动的细风吹得满身湿气的她发凉,其实她此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