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颜芷音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在帝王推门而入的前一瞬,她忽然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地在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而后飞快把簪子塞给晏青扶,用手帕捂着伤口蹙眉。
“找找那药放在哪了?”
容瑾从幽宫外进来,站定在门边,眼中闪过几分暗色。
“音音,你在干什么?”
晏青扶赶在容瑾进来的一刹那将染了血的簪子藏在衣袖里,而后抬起头看向容瑾。
“皇上?”
颜芷音这才回过头,像是才发现他一样,面上一惊,下意识把手往后面藏。
这故意夸大幅度的动作自然被容瑾收之眼底,他心中一寒,大步走上前去拽颜芷音的衣袖。
“你藏了什么?”
他如是问着,心中多有几分失望。
到底自己前后才刚起了试探的想法,她就真的“不负所望”来放晏青扶走。
所以夫君到底是比不上这个嫡姐的吗?
容瑾心中微微一黯,将颜芷音的手拽过来之后,他却发现并非如自己所想一样,是在背后藏了什么东西要让晏青扶带走。
刺目的鲜血仍往下淌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他都觉得有些刺鼻,他这才注意到颜芷音的面色都白的不正常,被他攥住的手软绵无力,见他看过来,颜芷音虚弱冲他一笑。
“皇上怎么来了。”
“怎么回事?你手怎么伤的,为何不找太医却要来幽宫?”
容瑾狠狠蹙眉。
“前些天臣妾来的时候,曾在幽宫落下了一只上好的金创药,今日早间出来的时候不慎被金簪划伤了手,不想传了太医兴师动众,所以带了宫女过来想找找那药,没成想皇上将……她关在了这。”
颜芷音面上满是不安,一边说着一边去看容瑾的神色。
“臣妾自知莽撞,不该不经皇上同意便随意踏足幽宫,可是……”
颜芷音话没说完,忽然头一歪,软了身子倒下去。
容瑾一把把人捞进怀里,小心避开她已经显怀的小腹,大步往外走。
“快点传太医过来。”
颜芷音的宫女刻意慢了步子跟上去,与晏青扶对视过,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头,临走到宫门口,她衣袖微微一动,顺出来一个瓷瓶落在桌案上。
宫女离开,幽宫又被人关上了门,晏青扶一边在心中想着颜芷音的反应够敏锐,一边看了一眼手中的簪子。
那簪子划开皮肉的时候划的很深,可是颜芷音仍是毫不犹豫地划了进去。
地上仍浸染了些暗红的血迹,晏青扶看着不由得蹙眉。
到底颜芷音是为了救她才涉身了危险,此番受伤和这份情意,她自然要记着。
被绑缚在身后的手实在磨的太疼,她触及到冰冷的簪子,忽然明白颜芷音为何把簪子递给她而不是自己的婢女了。
她稍稍用了劲,将簪子磨在绳子上,锐利的簪尾轻而易举地划开那绳子,让她双手得以被解开。
细白的手腕处被磨了好一片红,只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晏青扶不适地蹙了蹙眉,活动了一下手腕,在屋内走动着观察。
幽宫很大,空旷的大殿里只有她一个人,外面的守卫倒是多的不得了,三步之内就有四五个。
看来方才是容瑾存心想让人放颜芷音进来的。
他早就怀疑颜芷音了。
那颜芷音的谎话能骗过他吗?
晏青扶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她如是想着,目光顺着窗棂往外看,这行宫依山傍水显然地势极好,里面也留足了操练兵士的地方,若是容瑾在这待着,自己做个“土皇帝”,倒也不是不可行。
随后,晏青扶的目光又落在桌案上。
那是颜芷音的宫女离开前,给她留下的。
她走过去将瓷瓶打开,发现是一瓶上好的治伤的药,她倒了一些抹在手腕上,清凉的触感缓解了方才被绑缚的疼意,她不由得心中一暖,更担心起颜芷音。
她知道西郊行宫是有容祁安插进来的暗卫,可如今她被困在行宫中又要如何才能联系呢?
她心中如是想着,拨了拨那染血的簪子,刚要拿出帕子将上面的血迹擦掉,忽然盯着簪子顿了顿,发觉出一些端倪。
晏青扶拽着簪尾一拔,才发现这是个中空的簪子,里面藏了一张细细的纸条。
只简短地写了寥寥一句话。
颜芷音告诉她如今行宫之中容祁的暗卫就在幽宫外不远,若是可行,兴许今晚就会把她救出去。
有了这句话,晏青扶心中也算松了口气,她将纸条悄然捻掉,把簪子藏在衣袖里,又坐在了桌子前。
幽宫外最后情形如何到底没传出来消息,但没听什么禁足处置的惩罚,想必也是帝王信了颜芷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