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所有灯的开关聚集一排,蒋迎杭一只手飞速摁开,刺眼的亮光惹得罗贝锦眼睛迷闪。
罗贝锦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热水慢慢地喝,蒋迎杭搬来椅子坐她对面看她。
疼痛感逐步消退,罗贝锦身上也暖起来。
“要去医院吗?”蒋迎杭坐的位置不近不远,恰到好处。
罗贝锦指头在杯壁上摩挲两下:“不用,闹肚子喝点儿水就好了,你上楼睡觉吧。”
蒋迎杭听完这话起身。
凳子拉离的声音轻,但罗贝锦听着刺耳,他放回原位置。
罗贝锦紧张地攥紧水杯,她看向蒋迎杭的背影,声音极小:“已经没事了。”
他说:“没事就好。”
蒋迎杭拿了一只空杯子,倒满水,也不喝,背对着罗贝锦低头看向水面,忽地出声:“从洲林搬走后,变了好多。”
罗贝锦心下一紧,又温吞喝了一口水:“还好吧。”
蒋迎杭转过身,温和耸肩说:“那对我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
“像之前补课的时候对待我,说话不用在脑子里过上这么多假设,勇敢一点。”
罗贝锦喝完这杯水,出了汗,手旁是纪再素送来的水培生菜。
乱糟糟的一片。
她讨厌蒋迎杭的说教:“勇敢总是会出错的,凭什么要叫我勇敢?”
声音跟着大了些,罗贝锦对上蒋迎杭的眼睛,片刻,放下杯子,仓促狼狈:“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吧。”
罗贝锦头也不回地爬上楼梯回了卧室。
明明蒋迎杭是最没有资格让她勇敢的。
天明,罗贝锦依旧照昨天的时间起床,蒋迎杭思来想去,认为她是昨天吃葡萄凉到的,于是起来第一句话就是说:“少吃点儿凉的。”
相互忘记了昨天夜里那场短暂谈话,罗贝锦乱点头:“不吃了,不吃葡萄了。”
她似乎突然被点醒,追问:“你真的要跟我去上班的地方吗?”
蒋迎杭靠在门框上斜歪了下头,笑着看她:“不然你以为我昨天跟你开玩笑?”
罗贝锦不愿意让蒋迎杭看到她穿着摸鱼服的傻样子,捞鱼的丑姿势,水溅在脸上时候扭曲的五官,以及小声询问的怯懦态,或者因为干活不好而被老板骂的怂包样,那很丢人。
“能不去吗?家里挺好的啊,还有电视可以看,我妈的旧电脑你也可以用,你不是喜欢打游戏吗?”罗贝锦使出了诱惑技能,呆在家里怎么能跟呆在菜市场比较呢。
蒋迎杭轻挑了下眉:“我不喜欢看电视,高考前为了专心学习,游戏账号也卖了,而且都这么久了,我手生,不玩。”
罗贝锦眼睛立刻耷拉下去,叹口气:“非要跟着去?”
蒋迎杭稍稍弓腰,意味深长:“嗯?”
罗贝锦觉得自己此刻视力真好,甚至能看到他冷薄的眼皮上有一颗特别小的痣,她搬走后蒋迎杭新长的痣,之前没有。
“所以跟你去上班要有什么要求?房东小妹。”蒋迎杭眼睛很正常地一眨,那种好看都让罗贝锦感到惊奇。
罗贝锦能提什么要求约束蒋迎杭?
对她来说,很显然没有。
因为她提的要求对于蒋迎杭来说从来都是一以贯之的事情。
例如不要嘲笑她,例如不要看不起她,他不是这种人,不会做这种没品的事儿。
罗贝锦记起,阴雨天的时候,他是个会给野猫撑伞,蹲下跟它握爪的那种人。
他好像也从不会彰显自己的学识,碰到不会的问题或者存有老固的看法,也从来不会否认自己对这方面的浅薄,而是谦逊地去请教学习。
他是一个太好的人,罗贝锦唯一想到的他的缺点,就是对生命的不珍惜。
罗贝锦尽管自卑,但并从不认为自己一无所成,起码她永远可以坚强,她性格很怪,但那是别人的看法,她有正确的价值观念。
可她却永远没用勇气去把自己那些正确的价值观念化为实际的行为。
“不想让你地铁逃票,所以来回要多花钱。”罗贝锦说。
蒋迎杭在“钱”这个字眼上终于显得不是那么轻松,罗贝锦看到她微垮掉的脸,一瞬的抹不开面子,心情愉悦了不少:“别丧了,去就去吧,几块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蒋迎杭问她:“着急上班?”
罗贝锦说:“不是很急。”
蒋迎杭:“那就拿着你过家家的小铁锹,去世纪花园东边第二棵树下挖点儿东西。”
这次轮到罗贝锦表情垮掉:“啊?”
“啊什么?”
“没什么。”
……
像是她的蘑菇钥匙扣,挖出来的那些也是木制雕刻,不过它们封在盒子里,藏在泥土里。要说自己的蘑菇钥匙扣是精致的小礼物,那被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