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漂亮呢!很衬你的肤色,藤本同学。预祝宴会顺利喔!”
空气中漂浮着女孩子们的欢声笑语,熟悉的声音正吐露着听起来相当诚挚的夸赞。我从日本史课本中抬起头来,一边哈欠连天地揉着眼睛,一边迷迷糊糊地扭头看向谈笑着的那群人。
挂着明媚微笑家伙,在察觉到我探究的目光之后,立即对着正处于簇拥中心的女孩摆出了抱歉的神情,从热闹的气氛中走向了我。
前桌空着的椅子被随意地拉开,她一屁股坐在了不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冲着仍在困倦边缘徘徊的我勾了勾手指。
“真丑,我见过最老土的项链。”
将手拢在脸侧,刻意压下去声音,对着凑近过来的我咬牙切齿地这么说着。伊东莉绪垮着一张脸,刚刚还维持着完美弧度的嘴角正朝下耸拉,几乎要将语气中的嫌恶摆到桌面上来了。
“……人格分裂么,伊东同学。”
相当不擅长应对这类如此鲜明的两面派。我无奈地撇了眼她还吊在胸前的手臂,叹出一口气:“既然不喜欢就少和她说话......”
“哇,小光光,我算是信了诶,”伊东添油加醋地学着我的模样叹息,“你是真的头一回上中学啊。”
本着先行了解日本中学生活的想法,彻夜翻阅校园漫画的那些日子里——偶然学到了这种女孩子对自己名字的独特昵称。然而,经由他人之口说出来再传进自己的耳朵,竟会产生如此强烈的羞耻感……
当时,自以为紧跟潮流而地沾沾自喜的我,果然是笨蛋一个。
“这个叫法还是免了……不过,亮那家伙,今天跑的可真快啊。”
我干笑着,别扭地扯开话题,转而将目光投向大大敞开的班级后门。
“唔......谁要管他啦,先陪我去储物柜!”
容不得我半点犹豫似的,女孩手心特有的柔软覆上了我的右手。我被她不由分说地拽离了座位,只得踉跄着跟上那轻快的脚步,踏出了教室。
“不去餐厅吗?”我问道。
“我这个样子,去餐厅的话会被人嘲笑死的。”
伊东用下巴指了指吊在胸口的左臂,不满地瞟了我一眼:“我吃便当啦——只是电卷棒放在储物柜里。”
“维持这样的发型还真是不容易呢......”
她总是走得比我快些,那头柔顺的长卷发似乎也蓄满了活力似的,正随着她跳下楼梯的动作欢腾地上下翻飞。我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挪动着脚步,禁不住感叹起来。
“即使是大小姐也请你走快一点,”伊东再一次挽起了我的手臂,用催促的语气吐槽道,“走路像老人家做复健似的......”
“唔,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做那种事的原因。”
被牵制的那边胳膊并未受伤,我用力将她拉向自己的方向,企图拖慢她急切的步伐,“说好了到学校就告诉我,现在是要耍赖么?”
不约而同地拎着各自伤痕累累的手臂,次日便回到学校来,于我而言只是贪恋热闹的校园时光而已,但她......作为普遍渴望假期的普通中学生,倒是不知为何也如此积极地前来了。
假如和秘密的“上墙”事件没有直接的联系,那么伊东把自己置于那种危险境地的真正原因,稍微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哈......这个啊,”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神情变得有些忸怩起来,“其实已经解决了来着。”
“到底是......?”我抓住时机,紧跟着追问道。
“......家里的问题啦,”她回答,步调慢了下来,同我并肩穿过走廊,“我老爸,一年前迷上了□□。唔......你明白的吧?很快就把积攒半辈子的家业都挥霍光了。不仅把爷爷气到医院里去,还对老妈动手之类......”
......我真是该死的人啊。刨根问底得到了这样的结果,是夜里想起来都要抽自己巴掌的程度。虽然这样追问缘由的心境中,是有那么一丝因为手臂上新添的疤痕而催生出的不甘,但......
这样的我,终究还是一个撕开别人伤口的可恶家伙——从她口中说出的,是比我遭受的疼痛值要高出无数倍的答案。
“啊......啊,等一下!”
完全被迟来的悔意灌得满满当当了。我慌不择路地打断了伊东的话,双手无处安放,只能僵硬地拍了拍她瘦削的肩头,“不想说可以不说的,抱歉。我好像又搞砸了……”
“你......都说了已经解决了啦!”似乎是受够了我语无伦次的辩解,伊东冲着我的耳朵大喊道,接着毫不留情地屈起手指弹上了我的额头,“真是的......为了我把手臂弄成这样子,当然要好好告诉你!”
我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抿起嘴唇直视她的眼睛,尽可能地表现出认真聆听的架势。
“其实谁都会受不了吧,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