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梦见了自己的哥哥。
穿罢衣服,徐鹤染先去钟粹宫向自己的母亲孝惠太后请了安,这才去往了正大光明前殿。
正如拂袖所想,这段路途既长且寒,虽然坐在步辇上冻得耳朵直疼,却让徐鹤染的头脑适时地恢复了清醒。
按照母后刚才所说,张家如今已是被连根拔起,现在就只剩下刘、陈两家,但是怕就怕的是唇亡齿寒,倘若两家联合起来,更是了不得。更何况刘陈两家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徐鹤染在暖手袋里摩挲着双手,心内盘算着要如何应对。大夏国建国至今,已历经三代,前两代靠的都是手下人的帮扶,也亏得那些人忠心不二。但是如今,这些人的后代已然变了想法,思索的是如何靠着皇帝的权势让自己一家独大,因此三家之间的关系自然是盘根错节,既会互相扶持,又暗中竞争。
张家的覆灭给了两家震撼和思考,想必他们也会想出更周全的法子来对抗皇权,但是无论如何,这两家的人,她徐鹤染都得动。这是她坐在这个位置上所必须做到的事。
哪怕是为了给后来人铺路,也必须如此。
闭了闭眼,徐鹤染终于下定决心,先动刘家,以及试探陈家的意图。否则如果在她要动刘家的当口,陈家突然跑出来相护,那事情肯定就棘手了。
只是这试探,恐怕也要找个由头。
心念电转之间,竟然也过了良久,旁边随行的太监轻声提醒地方到了,徐鹤染抬头,果然是朝堂的正殿。
因得本就起早了,徐鹤染又在后面的床榻处批奏了一会的折子,忍住打瞌睡的冲动,终于等到朝臣到齐。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伴随着太监清脆嘹亮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下面的朝臣也纷纷说起国事,徐鹤染一一应对。
看事情议的差不多了,徐鹤染这才慢条斯理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眼看着太后寿诞将至,朕打算举办宫廷宴会,大赦天下,诸位爱卿有何想法?”徐鹤染抬起眼皮看着底下的一个个人精,她都已经暗示的如此明显了,想来这些人不会不懂的。
果然,她徐鹤染话音刚落,底下听着的大臣们便纷纷附和起来,“臣认为此举甚好,既能昭显皇恩浩荡,又能为太后娘娘祈寿祈福……”
“嗯嗯,臣也深以为然!”
“是啊是啊。”
其实这些人想的是小皇帝如今正在大开杀戒,刚拿张家开完刀的当口,不晓得接下来他会找到谁那里去,不如趁着太后贺寿的这个机会讨取欢心,这样还能得一二庇护,毕竟建明帝还算是个孝顺儿子。殊不知,这正是徐鹤染想要的。
毕竟,他们不来送礼物,她又如何抓住这些人的把柄呢。
她徐鹤染一句话放出去不要紧,底下的朝臣们可算是忙活开了,毕竟这也算是千载难逢的露脸机会了。
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家族都在筹划此事,这当然也包括陈家。
收到从边关来的陈枫晏的书信时,陈鸿晏正在吃午饭。听说哥哥来信,他登时从管家手里取来展了开。
信上的字迹力透纸背,遒劲有力,是一手极好的行楷。
陈枫晏如今在边关戍守,虽则身不在京城,但是自打两年前父亲去世后,他一直是当今陈家真正的掌家人,因此陈家有什么大事小情,陈鸿晏这个做弟弟的都要请示过哥哥。兄弟两人齐心协力,陈家这才没有陷入倾颓之势。
陈鸿晏展信来看,见上面字数不多,只写着“太后寿辰贺礼行之来定即可,但求规矩不出错。”陈鸿晏字行之,平时两人都以字相称。
陈鸿晏不晓得哥哥为什么在这个亲近太后的好当口选择保守行动,但是还是尽量的按照陈枫晏的想法去挑了礼物,但终究觉得还是不可太过寒酸,毕竟他们陈家在朝中的地位就在那里了。
但是他不晓得,就因为自己的这一念之差,还是让建明帝寻到了发难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