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尽全力去学习,也没有为了历史去了解相关院校,细究起来,真是活该有这种波折。高考结束后,我去外省读了日语专业。每次练习对话,我总是会说自己喜欢历史。但我常常会问自己,这种喜欢是真的吗?我没有读过繁杂的古文,也没有系统分析过朝代变迁。有可能我喜欢的只是一种抽象的感觉,当感觉具象成实体时,我就会感到厌烦无聊。因为各种原因,我退学去了意大利,就读政治专业。日本的大学倒是可以学中国历史,可是不太好考。我想自己对于文科专业,大体都不会反感。来到意大利这个全新的环境里,我很好奇周围的变化,但也只是短暂的几个小时。在一位学长的陪伴下,我去了斗兽场,一种莫名的不耐烦时不时地“闪现”。也许是天气的原因,我感觉自己快要蒸发了,太阳蒸得建筑物像是海市蜃楼一样,显得四周非常不真实。我突然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我想逃回国。
“也许你是因为不适应” “目的是学习又不是去玩儿”“你要学着做饭” “那你喜欢自己的专业吗” 不出意外,这就是别人的反应。可能是生活无趣,也可能是我眼睛里没光了,我看不见前面的路,也不知道现在做的事有什么意义,过去发生的事也渐渐变得虚无缥缈。我想重新考一个大学,学自己确定喜欢的专业,生活在自己喜欢的国家。否则用不了多久,30岁之前的事情就会消失,一点儿痕迹也不剩。我开始折腾自己、折腾父母。他们不允许我回去,那我就偷偷回去。
回头看我写的东西,没有过多描写父亲的笔墨,我也回忆不起和他之间发生的事了,尽管当时真的很愤怒。我一直都非常恐惧暴力,因为它有一种强大的伤害力,能够让施暴者和受害者从人变成畜生。尽管如此,我还是愤怒到一度想用暴力去消弭这种情绪。如果说父亲并不重要的话,那我这么匆忙又是在逃离谁呢?不能再想了,我的脑子已经生锈了,想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就这样,我坐上了从菲乌米奇诺机场出发前往荆州的航班。飞机上,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我希望年老的自己穿越过来,告诉我现在的生活是真实存在的。想到这儿,我开始微笑,后来忍不住哭了起来,越来越激动,空气被我卡在了喉咙里,进不去也出不来,我快要窒息了。
等再次睁开眼睛,我就去到了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时空。
“姐姐,” 看见 “小团子” 不怀好意的眼神,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你是不是一个人下来的呀。”
有时候用奶声奶气的语气也可以道出最残忍的事,我像是被戳中痛点一样,眼泪不由控制地逐渐汇集起来。我想掩饰,就连忙扯了一个笑容,却不曾想这一笑不知道牵动了哪里的肌肉,反而使泪水涌了出来。我道了声歉,背过身擦干眼泪,看着“小团子”,声音温和又略带疲惫地说道:“不是这样的,姐姐有一个和自己两情相悦的人,我平时都叫他‘立夫’,他生病亡故后就来到了这儿,但是呢,” 我笑着拍了拍胸脯,“姐姐身强力壮,在上面呆的时间比较久,等我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这儿了。”
这当然不是全部事实,但那些 “白骨筑山,棺木成林” 的场景我实在不愿意再回忆了。
“小团子”示意我蹲下,然后环住我的脖子,安慰道:“姐姐别伤心,也许他是觉得自己很丑,不想吓着你,所以就找个地方藏起来了,等他明白了姐姐的心意,自然会来找你的,我就是这样,总怕自己和以前不一样,阿玛会不敢认我了,但是我阿玛很笨,我怕藏起来以后他会找不到我,所以就没有躲起来,那他给你留下什么可以相认的物什了吗?”
我苦笑了一下,我的一生都在逃避,没想到最后死了还是要直面心魔。我回忆起来他交给我保管的那几首诗,等他父亲从京城回弥渡的时候,再请他父亲点评。可惜,我在犯病期间,把他写的诗都撕成碎片了。
“有啊,姐姐的这颗心就是信物,它有一点好处就是不会丢。”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不是发呆,就是和“小团子” 拌嘴。直到那天,我见到了两个故人。
“若愚姐姐,你还记得我们俩吗?”
我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和琳和阿云。
“你……你们……你们怎么一起下来了?”
和琳无奈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阿云,苦笑了一下,回道:“我在贵州镇压苗民起义的时候染了瘴气身亡,她就陪着我一起来了。”
阿云眼看心上人神色逐渐落寞,就笑道:“傻子,好不容易相见,伤心什么,你这样也枉费我一番心意了。”
和琳侧身抱住阿云,哽咽着说:“对不起你,我不应该这么伤感,咱们剩的时间也不多了,再过几年就要去投胎,下辈子可能相见也不相识,生前聚少离多,现在要好好珍惜才是。”
我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涩,怎么死了还要匆匆忙忙地赶路。
我看着和琳,眼前慢慢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他现在恐怕痛不欲生吧。
后来有一天,“小团子” 告诉我有个比他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