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袭(2 / 2)

却顾忌着什么在半道顿住,手足无措地半跪在她身边,连落在她指尖的呼吸都微不可察了。

踯躅也是终于反应过来,一面压着异兽,一面扭过脸高声威胁他:“别碰我家主子,不然我杀了你!”

车夫颤巍巍地从车底爬出来,哆嗦半晌找到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道:“踯躅姑娘,好姑娘,此地不宜久留啊!”

可不是,别说这里的动静大得足够惊动巡逻的卫队,便是沈沉碧的病也拖不得。

踯躅恨恨地从腰间锦囊里摸出一截绳索,把异兽捆成粽子后一脚踢进马车里,又扶了把腿软的车夫,她闪身飘进车里,点住乌衣少年的死穴,呵斥车夫:“快走!”

车夫忙不迭扯起缰绳驱车。

哒哒的马蹄声里,半晌车内响起小姑娘气歪了鼻子的嗓音:“怎么是你?”

乌衣少年松了松肩膀,盘腿坐在沈沉碧脚边的地毯上,勾起笑:“怎么不能是我?”

踯躅悻悻地放下点在他后肩的手指,低声唾骂句“怪物”。

这家伙浑身上下根本没有死穴,这显得她那两根自以为是的手指很呆!

踯躅瞪了他一眼,越过他坐在沈沉碧身边,小心地查探她的脉搏。

沈沉碧是胎里带来的弱疾,脉象本就比常人虚几分,这一惊一病的,指尖搭上去,脉搏弱得几乎摸不到了。

踯躅有些慌神:“这怎么办啊?”

她抽了下鼻子,回头看乌衣少年:“问你话呢,怎么办啊?”

“你问它。”少年拎起那只五花大绑的异兽,阴恻恻地笑,“小杜鹃,几十年不见,绑人的功夫有长进了。这厮滑溜得要紧,本座追了它九条街,险些又要被它跑了。”

异兽从胸腔里发出呜咽声,虽然气短但骂得十分难听:“得意你祖宗爷爷,要不是这丫头有失传千年的缚仙索,我能揍得你喊爹!”

“你是想说……本座胜之不武?”少年危险地眯起眼睛,哼哼,“十条缚仙索都困不住本座,区区一根你就废了,你个废物。”

异兽恼怒,张嘴就咬,然后被踯躅一拳头敲在脑袋上,安分了。

可等踯躅摇着它想问出沈沉碧闻进的是什么时,它干脆歪头装死到底。

踯躅没了办法,低头翻找锦囊里的宝物,不多时叮叮当当掉了一堆刑具式样的法器,件件泛着渗人寒光。

“咳……小姑娘挺毒,”异兽没绷住,用唯一没捆进缚仙索的右爪子一指,得意道,“闻眠,怎么这么久了你还没反应过来?我虽然打不过你,但你蠢啊!哈!哈!哈!”

“你不会以为我会无的放矢吧?我的香贵得吓死人,怎么会随随便便下给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

异兽兴奋地扭动:“哦吼吼吼她对你很重要吧,当年你差点灭了老妖婆一族,只得了指甲盖大小的香料,老妖婆没告诉你那香有解对吧?”

“嘿嘿不巧,我有,我不仅有,前段时间为了做生意,我还用本命火淬炼过——效果拔群!”

闻眠悚然变色,再顾不得许多,将手覆在沈沉碧额头。

少女面颊汗津津,一探却冰凉得吓人。她眉头紧蹙,手指不安地去勾闻眠的腰带,握着他腰间垂落的流苏,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梦魇……”踯躅讷讷,面色刹那惨白。

凡民常说“魇住了”,不过是在梦中见到可怖的幻象,沈沉碧眼下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人有识海,或如雨后小洼,或如浩瀚洋宇,无论大小,三魂六魄皆归源于此。若惊魂神散,会有一种名为“魇”的恶兽借机溜入,饮识海水,劫人生魂。

司掌夜游的仙官四处镇压,但魇兽神出鬼没,难防得要紧。

眼下沈沉碧已有惊魂之兆,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刻,极容易招引魇兽。

踯躅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手忙脚乱地从锦囊里取镇魂的法器。

没人顾得上异兽,它慢条斯理地解开缚仙索丢在地上,化作七八岁的男孩,离去前,它善意提醒:“用量不多,我的本命火不及老妖婆的香鼎,即便淬炼过,杂质也颇多,她不会有事的。”

踯躅怒道:“那我们还要多谢你吗?你知不知道郡主身体虚弱,即便只是一股邪风都容易出事!”

男孩腮帮子微鼓,像是很用力地咬了一下,他哼笑:“不会,而且她也该适应了。看在她替我挡了个疯子的面上,送你们一条情报。”

闻眠冷沉地望过去,男孩背着月色,面容模糊,只有额间一抹金印,亮得他眼底生疼。

仿佛没察觉到闻眠的杀意,男孩自顾道:“你应该问问我为什么认得她的,这十七年,你们把她藏得很好不是吗?”

闻眠喉头滚动,半晌艰涩问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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