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只得跟在他身后。且说二人尚未走到清馨苑门口,守在外面的禁军便走过来阻拦道:“陛下有令,谢家任何人不得走出院子半步。谢小公子,请您回去吧。”
谢添脸色阴沉,眉头紧蹙的问道:“陛下这样做,可算是给我谢家定了罪了?”
禁军犹豫着说道:“自然、自然不算的。”
谢添冷笑:“既然不算,你们这么大费周章的拦着我们做什么?这偌大的府邸,能打仗的都带着兵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无用的老幼妇孺,陛下究竟在防备什么?”
禁军乃皇帝直属的亲卫,闻听谢添此言,不由得都是脸色一变。柳忱见状连忙走上前去,一只手紧紧的拉着谢添,以防止他正面对禁军起冲突,面上表现的十分客气,与对方说道:“我夫君只是因为心中过于惦念着侯爷的安危,这方有些失态。若有冒犯之处,妾身这厢代他为诸位赔个不是,还望诸位见谅。”
有柳忱从中周旋,那禁军的脸色方才好看了几分。一个看起来很像管事的人挥手遣散了下属,语气诚恳的对谢添说道:“赤西侯忠勇为国,属下亦是心怀尊敬,可是因着先皇出殡那件事闹的实在严重,陛下已然大怒。实则不光是你们的府,就连丞相和其他几家大臣都被陛下斥责了,如今都在家里关禁闭呢。谢小公子,兹事体大,希望你能沉得住气。”
闻听丞相等人也被关了禁闭,谢添方才逐渐冷静下来。他眼下之所以急着出府,就是想去找宁丞相商量对策,可既然他都被关了禁闭,想来即便是出去了也见不到人,故而只得打消念头。
“陛下那边……可有派兵增援我父亲?”谢添问道。
对方点头说道:“自然是有的。侯爷领兵追击的当晚,陛下就派了三千轻骑追过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闻听有人增援,谢添这才真正放心。对那禁军管事道了句谢,转身带着柳忱回了书房。以往家中每逢大事,谢夫人都会将自己关在佛堂里抄经念佛,谢添一个人形单影只,遇到烦心事只能去找宁五郎他们几个说。如今他被拦在家里,见不到昔日几个好友,幸亏身边还有一个柳忱。
柳忱吩咐月雪取来餐饭,一样一样细致的摆在谢添面前,从容不迫的说道:“既然陛下已经派兵增援,想来父亲那里应是无事,二哥哥切勿过于挂念,还是要保重自己为先。”
谢添端坐于塌上,垂眸望着案几上精致的餐饭,却丝毫没有想要动筷的心思,沉默良久,突然说道:“六岁那年,我与三皇子玩耍时不慎让他磕破了头,父亲得知后大怒,一鞭子打断了我的腿。从那一鞭子开始,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就越发的疏远。他常年带着大哥驻守边关,我则与母亲守在家里。这么多年,他甚至连一封信都未曾给我写过。即便是偶尔回到家里,也是对我非打即骂,从来都不会平心静气的说说话。”想起过往相处的点点滴滴,谢添忍不住苦笑。谢家人骨子里都有一种孤傲和清高,在外人面前从来不肯做小伏低,面对自己人更是如此。谢添与谢真不同,比起温润如玉的谢真,他更像自己的父亲。因为更像,所以矛盾才会更多。“在他的心里,这一辈子恐怕只有两件事,一个是母亲,一个就是打仗了。”
谢添这个人,乍看起来是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整日与宁五郎等人斗鸡走狗,过的是多少人都羡慕的日子。可柳忱越是与他接近,就越是能感觉的出来,他的心里有一个角落,藏着许多少年人的叛逆与挣扎。而这一切的负面情绪,或许皆源于十年前赤西侯挥落的那一鞭子。
那一鞭子打瘸了谢添的腿,使得他不能像父兄一样从军,几乎算是断送了谢添的整个人生。可饶是如此,当谢添亲眼看着父亲只身涉险,还是忍不住的关切和担忧。父子天性,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等他这次回来,我想,是该好好坐下来谈一谈了。”谢添对着柳忱露出个释然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像大哥那样,陪着父亲一起去戍守边关。若我能尽快的独当一面,父亲或许就可以回京来陪着母亲,过几天安宁的日子也很不错。”父子之间冻结了十年的感情,从谢天振对着儿子落泪那一刻开始溶解。谢添觉得,他是该与父亲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