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怜挣扎着想要推开文骋,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惹得他冷笑一声,轻轻松松镇压了下去。
“你……你居然知道血灵?”
她不敢置信地问道,血灵是北境的一种秘术,只有身负北境王族血脉的人才有可能拥有。或许是因为血灵太过强大,北境流传着一个古老的诅咒,那就是世上活着的血灵决不能超过七位,一旦超过长生天就会降下责罚,甚至让整个北境覆灭。
这七位血灵就像七位保护神,他们拥有不同的能力,历史上已经出现的血灵包括驭风、控水、驱兽等等。虽然血灵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出于对血灵们的保护,北境从王族到普通百姓都牢牢守着血灵的秘密。他们的谨慎不仅表现在守口如瓶,就连他们的史书里也找不到血灵半个字,只是被模糊地称作神迹。
数百年来,这个秘密从来没有暴露在中原人的面前,否则中原和北境的斗争会更加激烈残酷。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允许这样强大的能力游离在自己的掌控之外,要么永远得到,要么彻底毁掉,是他们通用的法则。
而虞怜则是那个秘密中的秘密,就连北境人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就是世上活着的第八位血灵,或许是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不被天道允许,她的能力也是血灵之中最难以捉摸的,“御魂”。御魂对于人的体力和精神力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就会反噬血灵自身,重伤乃至当场毙命。
文骋知道血灵,甚至知道反噬,虞怜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还知道些什么?他知不知道自己是第八位血灵,自己的能力是极为罕见的御魂。
还有最关键的,她的身世……
那一瞬间虞怜脑子里闪过千百个念头,最确定的一个是:必须要杀死眼前这个人,不惜一切代价。
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孽缘太深,那一刻文骋看着怀里的女子,也是心如坚冰——你我之间注定是修罗场了。
“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以为的多得多,”文骋最后开口说道,“我真的很想让你活下来……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北境染上关系?”
在生死关头,他的眼中居然出现了不合时宜的悲悯。虞怜从来没想过,这样的神色居然会出现在这张始终淡漠的脸上。
如果有另外一个人在此时路过,看到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单膝跪地、怀里搂着一个面色苍白却依然美艳的红衣女子,一定会脑补一幕绝美的倾世之恋。只有他们彼此清楚,文骋的右手牢牢按在虞怜的后脖颈上,让她失去了一切反抗的可能。
虞怜的右手轻柔地覆上文骋另一只手背,低声道:“我也想活,可是比起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尾音温婉而动人,像极了恋人的呢喃爱语。
微凉柔软的触感从两人肌肤相接处传来,文骋的神色有一瞬间恍惚,虞怜看准那个瞬间再次催动血灵,右手的银光最后一次挣扎着溢出——
那只按住她后脖颈的手轻轻一用力,银光瞬间消失,虞怜彻底陷入昏迷。文骋脸上那种悲悯的神色消失得无影无踪,冷冷地盯着怀中的人。会演戏的当然不止虞怜一个人,他方才种种只是为了看清血灵究竟是什么妖魔古怪。
他捏起虞怜的右手翻转过来,只见她的掌心出现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银色凤凰,那凤凰的羽翼刻画得异常精妙,比皇宫里画师笔下的还要生动细腻。突然文骋眨了一下眼,然后不相信地揉揉眼睛,再瞪着那图案。
是的,不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那只银色凤凰正在以很快的速度褪色,从尾羽开始一点点模糊。过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虞怜的掌心已经干干净净,与常人没有半点不同了。
文骋皱起了眉——事实上他对血灵的了解并不多,虞怜身负血灵这件事也是他昨天、就是从京城出发的前一刻才知道的。他开始回忆自己和虞怜的过往,试图从里面再多挖掘一些关于血灵的细节:
他和虞怜的初遇是在冀州的一座山里,彼时他正在探查冀州官匪勾结、私挖银矿一事,一不小心在迷雾重重的山林里迷了路。突然一辆马车从迷雾之中向他冲来,文骋不想多惹麻烦,不料车夫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拔出钢刀向他砍去。
文骋叹了口气,随手拔出雁翎刀一划,那车夫的人头立刻高高飞起,然后咣当两声重响,人头和身子都重重落在地上。他这时才注意到马车里还有一个活人,一个被绳索束缚、黑布蒙眼的女子,可奇怪的是这个女子居然一声不吭,哪怕鲜血溅到了脸上也没露出半点慌乱神色。
文骋眯起了眼——作为麒麟卫最年轻的高级将领,他对于危险总是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于是他以一个轻佻的玩笑作为开场,细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是个官家女子,文骋很快通过她的举止仪态确定了这一点,但是她又和自己平时遇到的官家女子有所不同,更加的大胆、处变不惊,好像根本没把绑架这件事放在心上。文骋心头的疑惑越来越浓,忽然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一样不同寻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