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虞怜回忆起那一夜时,以为自己沉默了很久,实际上她只犹豫了片刻就斩钉截铁道:“救人要紧。”
什么私情都不重要,秦王和文骋的身份太过显眼,一旦出事就会轰动朝野,到时候麒麟卫会倾巢而出,把冀州城翻个底朝天。
自己现在只要把银玄救走,短时间内秦王和他的爪牙是抓不到新的血灵了,没办法开采沉银、铸造神兵。
听雪楼的杀手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平时不屑于参加什么武林大会、门派比武,其真实实力放在名门正派里,起码能坐上第二把交椅。听到虞怜的命令,几个黑影立刻像是游蛇一般,悄无声息地溜进水牢。
文骋不愧是一流高手,当即就觉察出了不对劲,可惜他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身负重伤,凤目青年的手下没挣扎几下就全军覆没了。半柱□□夫过后,听雪楼主背起了昏迷的银玄,看也不看满地的尸/体,对伫立在一旁的虞怜道:“主人,咱们快离开吧。”
虞怜皱着眉,最后还是没忍住,俯身探了一下文骋的鼻息。
人还活着。
听雪楼主道:“主人放心,兄弟们下手有分寸,此人内力深厚,过个一炷香功夫就能醒来。”
他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眸子闪烁了一下:“主人……认识文家郎君?”
“旧相识,”虞怜面沉如水,“从前这些王孙公子们都被送入军营里练过骑射,我也扮做男子混在里面。”
听雪楼主了然,一行人疾步离开了水牢,在蜿蜒曲折的甬道里穿梭。听雪楼的人见惯了迷宫,刚才来时已经做了标记,这一次不用虞怜带路,他们也非常顺利地走了出去,期间撞上的山贼都被一刀毙命,干脆利索。
虞怜一开始看到水牢里尸横遍地的惨状,内心还在翻江倒海,现在已经完全冷漠了——你死我活的时候,确实犯不上矫情。
更何况自己要走的那条路,本就如此血腥艰难,她得逼着自己趁早习惯。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是一走出幽暗的山洞,看到金色的晨曦洒满了山林,重新感受到微风吹拂过脸颊,虞怜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听雪楼的人从密林中牵出马匹,他们来时做了充足准备,马匹上都备着防毒的香囊。
虞怜本来坚持自己骑马,可是翻身上马时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听雪楼主极其敏锐,立刻把银玄交给身后的人,然后向虞怜伸出了一只手臂。
虞怜按在那坚实的臂膀上,终于勉强跨上马。她挺直腰背看向身后的人,由衷地说道:“多亏各位赶来,不然今夜我只怕要葬身此处了。大家回去后准备准备,下个月启程去京城。”
众人鸦雀无声,目光灼灼地看着虞怜,听雪楼主在一片寂静中抱拳望向虞怜,目光里满是热忱:“主人吩咐我们就是,大家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年,厉兵秣马,终于有了利剑出鞘的一日。”
虞怜点点头,扬鞭策马,直向冀州城冲去。
她清晨带伤回府,惊呆了虞府各位叔叔婶婶,他们互相打听,还以为对方偷偷对虞怜动了手。虞怜懒得应付那些前来问安的人,直接让丫鬟打发了他们,自己回到房中包扎伤口。
对着铜镜,虞怜终于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
她四肢的箭伤、后背的撞伤触目惊心,但是看上去像是过了半个月的旧伤,皮肉绽开处长出了一层新肉,淤紫处也慢慢转为青色。她运转内力,发现被凤目青年的护卫打中的内伤,也好了五六分。
这就是血灵的力量吗?
她内心暗自惊讶,忽然想起银玄在山洞里的话,太过频繁地使用血灵,会刺激蓝田醉提前发作。她连忙穿戴整齐,打开床头的一层暗格,取出一个木瓶,倒出了一粒鲜红色的药丸。
这药丸得以酒送服,虞怜取出一颗药,把木瓶按原样放了回去,正要让丫鬟送酒过来,就听见轻轻的敲门声。
“谁?”
“主人,我给你送酒来了。”是听雪楼主。
虞怜心里犯嘀咕,打开门直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酒?”
谁料听雪楼主也是一脸茫然:“是咱们救回来的那人说的,他刚一醒转就让我给主人送酒,说方便您吃药。”
虞怜接过酒,不小心露出手腕上缠着的纱布,听雪楼主盯着那草草包裹的纱布皱眉:“主人,还是让我把大夫叫来吧。”
虞怜心说大夫要是看见伤口愈合的速度,只怕当场能吓晕过去,立刻拒绝:“多谢,还是让大夫守着银玄。你们辛苦一夜,都去休息吧。”
听雪楼主欲言又止,只能行了个礼离开了。
银玄和听雪楼一众人都休息在听雨楼,此地的听雨楼就是虞怜给文骋包扎伤口的那家茶馆。茶馆的老板娘姓纪,年龄在四十岁左右,是个风韵犹存的俏丽女子。
第二日正午,纪老板慌里慌张地跑来虞府,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主子!出了大事了!”
虞怜和纪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