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阳春布泽,万物生辉。生命的鲜活,在地上反射出一道道奇异的七色光。
天泽阁弟子连信号烟雾都没有掏出来,便都被尖刺贯穿。脑门、脖颈、左右心肺、五脏、大小臂、腿部都有齐整的伤口,且血洞受力均匀。
风清日永,浪暖鱼肥。倒地声迭起,船身摇晃不已。余送水波阵阵。
江言越根本不想留活口,是以早在出手前,便对准了这几个要害,轻巧地夺取,轻易到仿佛翻转覆手。十条生命在动作的一瞬间被整齐夺去,没有怜悯,没有犹豫,就像收割麦子。
他负手站立,神色平静,并不言语,宛如一棵松。
一时间,万籁俱静。空濛天色嫩,杳淼江面平。不一会,响起蛙声顿鸣,似在哀嚎,又似在试探,眼前白衣的男子是否也要夺去自己的性命。
躲在水下的高臣樱等人听水面没了声响,遂露出水面。她擦了擦脸上的水,见到的便是一艘染红的木船——载着十具交错叠起尸体的船——在水面轻轻摇晃,像是祖母手中的摇篮,划起猩红色的水波。那些人都穿着白色道服,身上净是血红孔洞,面色发青,神情或惊讶、焦急、恐惧,扭曲定格在一张脸上。尸体堆成一座小山,像是一坨被丢弃的肉。
臣樱怔住,捂住了嘴,一时语塞。场面过于血腥,是她生平未见!原来他说的不给机会,便是这般……她仰头望着江言越,后者冷漠地看着自己亲手造就的场面。她从未觉得江言越如此陌生畏惧,像远山上的死神,主宰人的生命。
此刻,她才终于意识到,这个男子是江湖门派的少宗主,一个本就会杀人杀敌的江湖中人。在此之前,她不过把他当作是个诡计多端的少年。
阿尘和张东也从水中哗啦啦地露出头。张东左右甩了甩水,把湿发抹到脑后:“死光了吧?”
阿尘揉了揉眼睛,点头道:“都死了,我们快走吧。”两人拽了还沉浸在震惊中的高臣樱,一起上了船。
张东扶着桨,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笑道:“还是高姑娘机灵,让大家躲到水下去,不然就算是在船上也容易打草惊蛇。”水珠落在木色船上,变成深色的斑点。
臣樱垂着头不语。
阿尘见她神色有异,问:“高姑娘?”
臣樱迷茫道:“啊?”
“怎么了?”
她连忙摆手,僵硬笑着:“没有、没有……”
“走吧,这里拖延不了多久,我们走完这段路要改陆路了。”江言越进了船舱,瞟了眼脸色发白的高臣樱,对张东道。
臣樱见他来了,往后轻缩,并不说话。
江言越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船悠悠起航,江风挽着草木香袭来,将她额前的碎发吹乱。高臣樱隐去眼底的后怕,闭眼假寐。
江言越坐在她的对面,卸下腰侧的剑。不一会开口道:“饿了吗?”
高臣樱装作没听到。
“第一次见到杀人的场景,都会如此。吃点东西可以转移注意力。”他的声音如同砂纸一般粗粝。
“我知道我没有立场作这副样子……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不是你杀了他们,死的就是我。但是,让我缓一缓。”高臣樱痛苦地摇了摇头,终于露出颤抖。
江言越沉默了一小会,道:“人在江湖,总要熟悉的,趁早了解真实的江湖,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高臣樱微微耸动肩膀,双肘搁在大腿上,头深深埋入手掌里,水滴从指缝间留下。发丝垂落在脸的周围,将她环成一个漆黑的幕帷。“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他欲要走过去安抚她,脚底似有千斤重,无法动弹。只好轻声道:“别想了。”
闷闷的声音道:“我很快就好。”她心里清楚,要杀他们的人是天泽阁,她甚至为这个杀人计划出谋划策,此番不过是胜利者的悲悯泛滥,无病呻吟罢了。毕竟要是换她处于那个位置,宁愿亲自动手。
但是除了骇人的场景,她更加畏惧的是江言越。他可以眼都不眨地取人性命,如此残忍暴戾,自己的性命自然也被玩弄在他的手中,若她不听从江的要求行事,或许小命不保。
臣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笑道:“没事了。”
江言越望向江面,思绪飘地很远。曾几何时,自己被师父逼着杀人时,也是这般……他没资格哭泣,也没有选择,英雄之路向来是踩在白骨之上的,无论好坏。
“你会习惯的。”江言越盯着水面的波纹,面无表情。
“我知道。”
夜晚,张东将船停靠在隐蔽的岸边,江言越几人上了岸,立刻换了马车行。此前,江言越已经安排让人安排马车在此等候。
高臣樱在水路上晃了几日已觉得烦闷,上了空间更加狭小的马车并着颠簸更是浑身不舒服。但看了看对面神色自若的江少主,不好说什么,端端正正坐着,闭上眼睛睡觉。
江言越看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