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口干舌燥,她把桌上最后剩着的半壶酒一口气喝光了,站起身来,却发现齐意康依然稳稳当当地坐着,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齐意康眼神关切地看她喝完酒,慢吞吞地说:“请引光先行一步,我再稍坐一会儿。”
钟引光以为他是不太舒服,不放心地问他:“齐郎君,你是不是饮了酒身体有些不适?我让人上一点醒酒汤吧,你喝了再回去。”说罢就要招手吩咐。
齐意康眉眼柔和地阻止了她:“我前后加起来也只饮了一杯多些,不碍事的。”
钟引光深深地看他一眼,没有多话,和他互相见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看着钟引光出去,齐意康又走到了窗前,他把手放在轻纱微拂的窗棂上,关小了一些,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完全合上。
说不定从这还能看到她撑伞去的背影。
“齐郎君。”钟引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没想到她去而复返的齐意康猛地转过身。
她动作轻捷,左手扶住右手广袖,单手向他递过来一把油纸伞:“这伞给你用,走吧。”
齐意康嘴巴半张着,下意识地去接过伞,回过神来,有些囫囵地问话:“引光怎的知道我没带伞?”
钟引光收回手,凝神看他:“齐郎君是个赤忱之人,刚刚射覆又是由心取象,选了一位被困在雨中不能行路的郎君,还不好猜吗?”
她一边说,一边便要往楼下走,齐意康快走几步跟了上去,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引光,那岂不是谁在你面前说谎,你也能一眼看穿吗?”
钟引光不置可否,只温声回道:“齐郎君向来坦诚,何必有此顾虑?”
齐意康压低了声音,似乎也并不想让她听到:“便是你没有这个本事,我也不会在你面前扯谎。”
钟引光有些局促,她在心中暗自想到齐意康的孤勇似乎总是无穷无尽的用不完,又与话本里单薄的承诺大不相同。
楼下丝竹声不知疲惫的响着,人声依然鼎沸。他二人快步穿过堂中,行到门口时,齐意康把伞撑开,和钟引光肩擦肩地走到轿辇前。
他伸出手臂,想让钟引光先扶着自己上去。没想到钟引光却轻轻推开了他,垂着眼道:“把你送到这,我便撑伞回去了。”
齐意康茫然地看她一眼,紧接着便有些急了:“我送你。”
钟引光的态度很明确,她岿然不动:“这雨不大了,我走回去散散酒气也好。”
齐意康黑着脸看她,像个闹别扭的孩童一样抓着伞不还,钟引光无可奈何地把手放矮了一些:“你若想要,那便拿着吧。”
见她真的转身欲走,齐意康才有些急了,他赶忙把伞塞回了人手中:“你快拿着,不定一会雨又下起来了。”
钟引光接住伞,侧身站到了轿辇的旁边:“请齐郎君动身吧。”
齐意康欲言又止,又等了一刻,见她还是没有改主意的意思,只得幽幽的叮嘱她一句:“是了,引光路上小心。”
他在轿中坐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吃吃地笑了起来。